第 40 章 朱旗曳日(五)(2 / 2)

“不記得了……”溫泌籠統地回答了一句,忽道:“那是什麼?”

吉貞被吸引了注意力,忙隨著他的手指看過去,見微弱的光芒一閃,以為是流螢,跑過去一看,卻隻是草尖上的夜露。她掃興之餘,心念一動,從繡囊裏把玉龍子倒出來,對著溫泌晃了晃,“看這個。”

溫泌在銜蟬奴脖子上見過玉龍子,此刻離近了看,光芒愈勝,他好奇心起,討過來左看右看,“聽說這是西域來的?”

說起這個,吉貞心裏便有點疙瘩,見溫泌拿著玉龍子愛不釋手,她暗暗後悔,趁他不備,一把抓回來塞進繡囊裏,斷然說:“這是給貓戴的。不給你。”

溫泌倒不至於要去強討吉貞心愛的夜明珠,但看她那副吝嗇相,他有心作弄她,反問說:“貓戴得,我戴不得?”手往吉貞腰間探去,吉貞忙護住繡囊,不想被他將纖腰一摟,緊緊鎖在懷裏,她反應過來,手離開繡囊,抵在他胸前,低頭一笑,嗔道:“你不要臉?跟畜生也好比的?”

“我是畜生倒好了。”溫泌笑道。剛剛在營帳裏被吉貞一張冷臉鬧得偃旗息鼓,這會稍一撩撥,立即重振旗鼓,更難遏製了。“這裏有蔓草,軟乎乎的。”他不懷好意地對吉貞咬耳朵。

吉貞大驚失色,推開他就要跑,溫泌不肯撒手,這會吸取教訓,沒有直奔主題,緊擁著吉貞,俯臉親下來。

月光被遮住了。陰影落下來,吉貞反而睜不開眼似的,屏氣凝神,沉浸在繚繞的氣息中。

他偶爾也是曉得溫柔的,吉貞竟然很快也適應了,微微啟唇。他的唇舌大概是夜的觸角,蔓延伸展,把她抓進了無邊的迷霧中,昏頭昏腦地跟著他坐在地上。

溫泌脫了長袍,鋪在草上,左右看了看,把吉貞挪過來,“你坐在我身上。”吉貞眼睛一睜,如夢初醒,見自己這個姿態,窘得厲害,往後一倒,“不好不好。”這個姿勢不好,時機不好,地點更不好。

天哪!她羞得說不出話,隻能奮力掙紮,嘴裏不斷重複道:“不要不要。”

“噓。”溫泌及時捂住她的嘴,“有人來喂馬了。”

吉貞吃了一驚,忙縮在他懷裏,聽見有兩人說笑,走動,給馬添草料,馬噴著鼻息,歡快地叫著,就在幾丈遠之外。

吉貞叫苦不迭,不敢輕舉妄動。這輩子也沒這樣窘迫過,恨得在他腰間掐了一把,然後把臉埋在他肩頭。月至中天,喂馬的人早就離開,連馬也入夢了,萬物俱寂。

吉貞憤而在溫泌肩頭咬了一口。她那糯米細牙,又尖又利,溫泌捂著肩膀告饒不已。吉貞累極了,連張嘴都覺得累,最後鬆了口,頭依偎在他的肩窩裏,躑躅了一會,她沒壓製住心裏的衝動,又問:“你當初,為什麼要請旨尚公主呢?”

其中緣由,其實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吉貞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還是想問。興許他嘴裏有出乎意料的說法呢?

溫泌的手在她冰玉般的背上流連,玉暖了,微微泛著熱意。

他的手指柔情萬種地撫摸著她的眉梢,到眼角,最後落在唇瓣。他低頭看著她說:“聽聞清原公主美貌,我心中向往,所以才請旨的。”耳鬢廝磨時,他的情話說得既自然,又誠懇,“周裏敦的畫不好,不及本人十分之一。”

吉貞咬著嘴唇,明知是胡謅,卻忍不住也一笑,胳膊攬著他的脖子更緊了一點,說:“你猜我為什麼同意下降範陽?”

為什麼?溫泌倒不甚關心。她下降已屬事實,還追究緣由有什麼意義?不過聽吉貞興高采烈的,他便很應景地也問了一句,“為什麼?”

吉貞嘻一笑,說:“因為楊寂同我誇下海口,說盧龍郡公是天下第一俊的郎君。”m.X520xs.Com

“難道我不是?”溫泌揚眉質問她。

吉貞抬起頭,就著月光端詳他的五官。他很驕傲地抬起頭。吉貞忍不住撲哧一笑,又枕回他肩窩,對著他的下頜輕輕吹口氣,“醜死了你。”

溫泌寬宏大量地一笑,沒再追究。手卻在她腰間摸索了一下,把玉龍子抓在了掌心。

“給我!”吉貞直起腰,伸手去搶。

溫泌把玉龍子塞回自己靴筒裏,笑眯眯地說:“等你什麼時候眼神恢複了,承認我是天下第一俊的郎君,我就還給你。”

吉貞手上酸軟,嘴上也懶得和他吵,遂任他去了,在他肩頭一推,小心翼翼地起身。

“回去洗吧。”溫泌攬著她往回走,不時從她身上把沾上的蔓草撚下來,“沒有熱水,委屈你了。”

“你整天把兒子掛在嘴上,”吉貞小聲說,想到子嗣,還有些靦腆,“要是女兒,又怎麼樣?”

“女兒也好。”溫泌竟很豁達,停了一停,又立馬補了一句,“生個女兒,然後再生幾個兒子。”他一個才二十郎當歲的少年,自己猶稚氣滿滿,卻對生兒育女很執著,吉貞一時心中柔軟,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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