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那個春天比以往更溫暖些(1 / 3)

春天來了!1997年,寧夏的春天似乎比往年來得早,也來得格外溫暖些……

打從福建回來以後,寧夏扶貧工作的節奏也顯得比以往快了不少。年前寧夏軍區在固原隆重舉行了具有重要意義的“百井扶貧”工程竣工慶祝大會,水利部、解放軍總政治部、國家民委、蘭州軍區及自治區領導都到會祝賀,這是因為“井”和“井水”在西海固一帶實在太為百姓需要和期待了。在國家有關部門的聯合協作下,蘭州軍區某給水團派出官兵奮戰10個月,在寧夏南部山區的8個縣打成100眼機井,總成井深度達12000米,日總流量10.4萬立方米,可以解決20萬人和200萬頭牲畜的飲用水問題,同時還能澆地34000畝。在自古“滴水貴如油”的寧夏南部山區一下子見到如此多的水,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特大喜訊,所以“百井扶貧”工程竣工慶祝大會是必須開的,而且異常隆重。我之所以對這件事特別在意,是因為寧夏人並不知道一件事:這個蘭州軍區某給水團是我的老部隊下屬的一個英雄先進團。這個給水團原來是基建工程兵水文地質普查指揮部下屬單位,而我最早就是這支部隊的新聞幹事。1983年全軍大裁軍後,這個團改編到了蘭州軍區,而他們的任務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幫助幹旱山區人民打井找水,這也正是人民軍隊為人民的宗旨所在。我能想象,也知道,官兵們在“滴水貴如油”的西海固大山中打出日湧10萬立方米清水的井是怎樣的甘苦!

“百井扶貧”工程使西海固人民品嚐到甘甜的井水

記得當年我寫過一篇散文記述這支部隊。為了趕時間為缺水的西海固山民們打井,他們放棄了冬季訓練和整訓時間,寒冬臘月仍然在黃土隴地上搬遷打井。因為早晨太冷,為了迎接太陽出來後的暖和,鑽井中隊的指導員就帶著大家繞著鑽機跑步,一直跑到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這個故事讓人極為感動,後來我將其寫成了一篇紀實散文刊於當時的《新觀察》。

盡管此事已過去20餘年,戰友們向我講述的在六盤山一帶找水打井的艱難往事仍能勾起我的幾縷情絲,用簡單的一句話說:那個地方少見的缺水,少見的寒冷,還有少見的窮困……

現在,福建人把對口幫扶的重任攬在自己的肩上,他們將以怎樣的情懷去擁抱祖國西北的那片土地,全國人民特別是寧夏人正在熱切地等待著……

“我們不說,少說,先把事情做好。”這是福建人的作風和為人之道。

果不其然,1997年元旦剛過,兩地合作的第一個項目——西吉與莆田馬鈴薯澱粉加工合作項目——在銀川簽約。

“沒想到寧夏的馬鈴薯竟然這麼好吃啊!”莆田人簽完約,接過西吉人送來的烤馬鈴薯,越吃越覺得有滋味,豪言道,“我敢打賭,這麼好的馬鈴薯拿到我們那邊去,一個馬鈴薯換回一隻海參!”

“這樣啊?!”這是寧夏人最喜歡聽到的好話。因為馬鈴薯是西吉農民生存的主要食物之一,且由於海拔高、氣溫寒冷時間長,所以其口感好、耐貯藏,在全國馬鈴薯中品質居上,故西吉素有“中國馬鈴薯之鄉”的美譽。西吉馬鈴薯,自古出名,一個縣的馬鈴薯種植麵積達百萬畝,平均畝產近2000公斤。農民每家每戶種的、吃的,百分之八九十就是馬鈴薯。

福建人到寧夏最先關注到的就是馬鈴薯,就像寧夏人到福建後當地人喜歡先請他們吃海鮮一樣。

一個“好吃”,再一個“比國外的馬鈴薯片不知強多少倍”,因為這樣的“第一印象”,加上寧夏漫山遍野、隨處可見的馬鈴薯,所以福建人來到寧夏做生意,目光自然而然先盯在了馬鈴薯上……

這是生意人的眼光。雙方都得實惠,也符合民情。

然而福建的領導們則把深情的目光投向寧夏的每一片幹渴與貧瘠的土地,去尋找最需要幫助的那些點與麵。1997年3月,六盤山上的積雪尚未開始融化,以福建省政府辦公廳黨組成員、省對口幫扶寧夏辦公室常務副主任林月嬋為首的一行人便已經來到寧夏。

“我是奉習近平同誌的委托,先行前來了解和考察一下兩地對口幫扶協作項目的……”林月嬋一下飛機,就把自己此行的任務告訴寧夏的同誌。之後的十幾天裏,這位幹脆利索的福建女幹部帶著她的一行考察組人員,按照習近平同誌的指示,重點對擬定的兩地合作的相關條線進行了認真考察。也正是此次全範圍的實地考察,林月嬋等福建同誌對寧夏全區在當時和之前的貧困現狀有了較為全麵的了解。

“黃河百害,唯富寧夏。”在我采訪林月嬋時她感歎地反複說著這句話,後又說,“可在寧夏卻也有貧富的天壤之別現象啊!”

原來寧夏的地形分為完全不同的兩個區塊:北部寧夏平原係黃河自流灌溉區,南部則是六盤山山區和幹旱帶。前者由於曆史上尤其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興了黃河之利,農業相對發達,並且出產聞名的“寧夏大米”,素有“塞北江南”之稱;後者則是幹旱居多的貧瘠之地,尤其是西海固地區,這裏年平均降水量僅為200—300毫米。“等於我們福建沿海台風季節老天爺翻一回臉的降水量……這不把人和牲畜渴死才怪嘛!”福建人第一次聽寧夏當地人介紹缺水的情況後,驚得半陣子沒合攏嘴巴。

“旱的年份,顆粒無收。”寧夏人說。

“真的顆粒無收?”福建人有些不信。

“就是這個樣。”同心縣的人對林月嬋他們說,“遠的不說,1980年到1982年,連續3年縣上50萬畝旱地作物就是顆粒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