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事(2 / 3)

“真是不知道呀。先生您了解那是怎麼回事嗎?”

“我也不了解呀。盡管不了解其中的情由,但我想,當今的人們不見好處是不會那麼鬧事的。看來背後有文章。你說呢?”

“哦,是那麼回事呀。”

門野的表情變得認真一些了。代助卻沒再吭聲。門野這個人的頭腦不很靈,即使你一味深入地往下談,門野也隻是一知半解地勉強答著“哦,是那麼回事呀。”就算過去了,究竟是同意還是反對?完全聽不出來。所以代助是以漠然的態度來對待這個青年的,他覺得不宜讓門野想得太多。但是門野既不上學又不用功,整天無所事事。代助曾經對門野說過這樣一類的話:“我說呀,你或者學一學外語,怎麼樣?”門野聽後不是回答“是嗎?”,就是回答“是那樣嗎?”,絕不說“我去學。”這種怕動腦筋的人是不會爽爽快快給以明確答複的。代助呢,他認為自己並沒有教導門野的義務,悉聽尊便吧。幸好門野在體力勞動方麵不像腦力勞動那麼怕苦,而是非常勤快,所以代助在這方麵是絕對滿意的。不光是代助,就連家中的老女仆也因為有了門野而大為得濟。出於這層原因,老女仆同門野相處得很好。當主人不在,諸如外出的時候,這兩個仆人總是在一起交談。

“阿婆,先生他究竟要想做什麼呢?”

“以先生的水平來說,他是無所不能為呀。你不用替他操心。”

“倒也不是操心。我是想,他該做些什麼才好……”

“哦,他大概打算先娶個妻子,再好好地找個工作吧。”

“這打算真不錯呀。我也真想那樣過日子,天天看看書、聽聽音樂……”

“你是在這麼想?”

“書看不看倒也無所謂,隻希望能那麼稱心如意地玩玩。”

“這些事無不是前世就注定了的,毫無辦法。”

“是啊。”

這兩個仆人的交談,反正就是這麼一種基調。

在門野正式寄居到代助家來的兩個星期之前,這位尚未結婚的年輕的東家同這位食客進行過如下一番交談:

“你是在什麼學校上學吧?”

“先前是在上學的,但是現在不上學了。”

“先前是在哪兒上學呢?”

“哪兒都去過。但是沒有一處不使人生厭,所以……”

“是一進學校就感到厭倦嗎?”

“對,是這麼回事。”

“那麼,你不大願意念書囉?”

“嗯,不大想念。再說,家中的近況又不太好……”

“聽家裏的阿婆說,她認識你母親……”

“嗯,因為原先住得很近。”

“你母親還在……”

“還在幹那不值一提的副業,然而近來實在賺不到什麼錢,景況不太樂觀呢。”

“近況不佳……哎,我說,你是同母親在一起過的吧?”

“雖說是一起過日子,我總覺得她夠煩的,簡直不想搭理。她對什麼事都要議論一番。”

“你哥哥呢?”

“哥哥是在郵局裏做事。”

“家裏沒別人了嗎?”

“還有一個弟弟。他在銀行裏……哦,無非是比雜務工略微好些罷了。”

“那麼,隻有你賦閑在家囉?”

“哎,是這麼回事。”

“嗯,你在家裏做些什麼事呢?”

“哦,無非是睡睡躺躺。或者出去散散步。”

“別人都去掙錢,隻有你在家裏躺著,你不感到苦惱嗎?”

“不,我並沒有那種感覺。”

“家庭裏相處得還很融洽吧?”

“吵架什麼的倒是不大有。不過氣氛有點兒怪。”

“嗯,你母親和哥哥大概希望你盡快地自立吧?”

“可能是的。”

“看來你是個大樂天派。我說得對嗎?”

“哎,我絕不存心欺騙人。”

“那你完全是個無憂無慮的人啦。”

“嗯,哦,你是說無憂無慮,對吧?”

“你哥哥今年多大啦?”

“這個嘛,虛歲二十有六了吧。”

“那麼,已經到了應該結婚的年齡了。嫂子進門後,你也打算仍舊這樣過日子嗎?”

“到那時再看著辦吧。現在我也很難估計,不過我想,反正不會走投無路吧。”

“你有沒有其他的親戚?”

“我有個姑母。現在,那家夥在橫濱幹水上運輸這一行。”

“你姑母在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