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2 / 2)

那隻漆黑的“塗蓋”(21)上也許映著千佳子的影子吧。

但是,文子卻渾然不曉。

菊治不明白,文子是一味順著千佳子呢,還是故意無視千佳子呢?

文子臉上毫無厭惡之色,她一直在茶室裏陪著千佳子,倒也有點兒奇怪。

千佳子談起菊治的婚事,文子也不介意。

從很早以前起,千佳子就一直對文子母女心懷忌恨,她的每一句話都是在侮辱文子,可是文子一點兒也不表示反感。

抑或文子僅僅將這一切當作秋風過耳,獨自沉浸在深深的悲哀之中吧。

喪母的打擊也許超越了這些。

再就是她繼承了母親的性格,對自己、對別人都順乎自然,是個奇妙的清潔無垢的姑娘吧。

然而,盡管千佳子如此忌恨和侮辱文子,卻不見菊治極力救助文子。

當菊治覺察這一點後,他想自己才是個奇怪的人。

最後,菊治看到千佳子點好茶自勸自飲的樣子,也覺得頗為奇怪。

千佳子從腰帶裏掏出手表:

“這樣的小手表,眼睛老花了,不合適……請把老爺的那隻懷表送給我吧。”

“沒有懷表啊。”

菊治一語頂回。

“有。老爺常帶在身上呢。去文子小姐家的時候,不是也帶著的嗎?”

千佳子故意現出驚訝的神色。

文子低著眉。

“現在是兩點十分吧。兩根針重合在一起,看上去很模糊啊。”

千佳子又擺起了一副愛幹活兒的架勢。

“稻村家小姐召集了一夥人,今天下午三點學習茶道。去稻村家之前先路過這裏,是想討菊治少爺的回話,以便做到心中有數。”

“那就請明確回絕稻村小姐吧。”

“是的,是的,明確回絕。”

菊治說罷,千佳子笑著含混了過去。

“巴不得叫這夥人早一天到這間茶室裏學習茶道呢。”

“那就叫稻村小姐把這座房子買下來吧,反正最近要賣掉的。”

“文子小姐,你也一起去吧。”

千佳子不理睬菊治,轉向文子。

“好的。”

“我得快點兒去收拾一下。”

“我幫您。”

“是嗎?”

可是,千佳子沒有等文子,立即到水屋去了。

傳來嘩嘩的水聲。“文子小姐,我看算了,不要跟她一道去。”

菊治小聲說。

文子搖搖頭。

“我害怕。”

“不用怕。”

“我就是很怕呀。”

“那就跟她走一段,再甩掉她吧。”

文子還是搖搖頭。她站起來,拉平膝窩處衣服的皺褶。

菊治正要從下頭伸出手去。

他以為文子要趔趄一下,使得文子臉蛋兒飛紅了。

聽到千佳子提起懷表的事,文子的眼角染上了薄紅,這回羞得滿麵緋紅,猶如鮮花盛開。

文子抱著誌野水罐進了水屋。

“哎呀,你到底還是把你母親的東西拿來啦?”

裏麵傳來了千佳子沙啞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