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3)

下班時分,菊治剛要走出公司的辦公室,又被電話叫了回去。

“我是文子。”

對方小聲地說。

“哎,我是三穀……”

“我是文子。”

“唉,我知道。”

“突然打電話來,實在對不起了。可是,這件事不打電話道個歉就來不及啦。”

“哦?”

“其實啊,我昨天發了封信給您,可是忘記貼郵票啦。”

“哦,我還沒有收到呢……”

“我在郵局買了十張郵票,信發出去了,回來一看,還是十張,真是太糊塗啦。我想無論如何,得趕在信到之前,向您道歉才對呀……”

“這種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菊治一邊回答,一邊想到這大概是報告結婚的信吧。

“是報喜的信嗎?”

“啊?……過去一直是打電話的,這次頭一回寫信,心想,發不發呢?猶豫了半天,竟然忘記貼郵票啦。”

“你現在在哪裏?”

“這是公用電話,東京站的……外麵還有人在排隊等著呢。”

“是公用電話呀?”

菊治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說了句:

“恭喜啦。”

“什麼?……托您的福,好不容易……可是,您怎麼知道的?”

“是栗本呀,她特來告訴我的。”

“栗本師傅?……她怎麼會知道的?真是個可怕的人啊。”

“反正你再也不會見到她了。上回,我在電話裏聽到了陣雨的響聲。”

“您曾經說起過。那陣子,我搬到朋友家住,一時犯了猶豫,不知要不要通知您一聲。這回也是一樣。”

“這事兒還是告訴我一聲為好。從栗本那兒聽聞後,我也正在猶豫該不該向你賀喜呢。”“要是天各一方,那也真是可歎啊。”

她那漸次消隱的聲音很像她母親。

菊治一時說不出話來。

“也許要各奔前程了,不過……”

隔了一會兒,她又說:

“這是一間很髒的六鋪席房間,是和工作一同找到的。”

“啊?……”

“頂著大熱天上班,真夠嗆啊。”

“可不是嘛。再說,剛一結婚就……”

“什麼?結婚?……您說的是結婚嗎?”

“祝賀你呀。”

“什麼?我?……真討厭。”

“你不是結婚了嗎?”

“啊?我?……”

“你沒有結婚嗎?”

“沒有呀。我現在哪裏有心思結婚啊……您知道的,我母親剛剛去世……”

“哦。”

“栗本師傅就是這麼說的嗎?”

“是的。”

“為什麼?我真弄不懂。三穀少爺聽了,難道就信以為真嗎?”

文子仿佛在對自己說話。

菊治急忙果斷地說:

“電話裏不好說,見麵再說,好嗎?”

“好的。”

“我去東京站,請在那裏等我。”

“可是……”

“或者約個地方也行啊。”

“我不願意在外麵和人約會,我到府上去看您吧。”

“那我們一起回家吧。”

“一起回去,那還是在外麵約好。”

“能到我公司來一下嗎?”

“不,我一個人單獨去府上。”

“是嗎?那我直接回家。文子小姐要是先到,就請進屋裏坐吧。”

文子假若從東京站上車,就要比菊治早些到達。可是菊治總覺得會和文子乘同一趟車,他在車站上人多的地方尋找文子。

結果還是文子先到他家。

聽女傭說文子在院子裏,菊治便從大門旁邊進入庭院。文子坐在白色夾竹桃樹蔭下的石頭上。

千佳子來後四五天,女傭在菊治回家之前澆了一次水。院子裏的那個舊水龍頭也可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