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昨晚雪子小姐的體香,仿佛也屬於我了,真是不可思議……”
“……”
“但是,憧憬消失不掉了。”
“您會很快失望的。”
“絕對不會失望的。”
菊治一口咬定下來,他對雪子懷著深深的感謝之情。
“我也絕對不會失望。我發誓!”
雪子也突然毫不示弱地給以積極的回應。
不過,五六個小時之後,雪子不還是失望了嗎?雪子並不了解那種失望,或者說隻停留於疑惑之中。即便如此,不是也使菊治對自己產生了嚴冷的失望嗎?
菊治不光為此而感到害怕,他從昨夜開始很晚才睡,不停地談論著。雪子也從昨晚開始,溫存地陪侍著他。雪子舉止輕柔,她總是適時地為菊治沏上一杯綠茶。
菊治在浴場刮完胡子出來,抹上護膚膏。這時,雪子也走到鏡台旁邊,用手指蘸了一下菊治的護膚膏,看來看去。
“平時父親用的,都是我給他買的……”
“那麼,我也用那種的吧。”
“還是不一樣為好。”
接著,雪子將今晚的睡衣拿過來放在膝頭,照樣行了禮,然後走向浴室。
“晚安。”
她雙手扶地,再次輕輕地行禮。她用手挽住衣裾,十分熟練地滑入自己的床鋪。她那少女般爽利而潔淨的舉止,菊治看了激動不已。
然而,不久沉入黑暗的內裏,菊治閉上顫抖的雙眼的當兒,不由得回憶起文子那種毫無抵抗而隻有純潔本身的抵抗的感覺。卑劣而汙濁的殊死的掙紮。他妄想著踐踏了文子的純潔,又仗恃這種妄想打算辱弄雪子的純潔。這雖然是用心不良的毒藥,可是雪子清潔的作為盡管可以緩解菊治的痛苦,但依然引起菊治對文子的回憶。
此外,對於文子的回憶又激蕩起太田夫人這個女人的波瀾,菊治想止住也無法止住。魔性的詛咒,人性的自然,不論哪一方也好,夫人已經死去,文子已經消失,而且,兩人隻有愛,沒有恨。那麼,如今折磨菊治、使他震顫不安的,究竟是什麼呢?
對於太田夫人這個女人的波瀾麻痹無知,他為之感到後悔。但如今,他自身的某些東西也麻痹無感了。菊治有些害怕了。
雪子的頭發掃著枕頭,沙沙作響。
“給我講點兒什麼吧。”
菊治聽了,心中一驚。
或許是罪犯的雙手猝然抱住聖潔的處女,菊治眼裏立即湧出熱淚。
雪子將臉孔輕柔地貼近菊治的胸脯,過了好大一會兒,她嚶嚶啼哭起來。
菊治壓低顫抖的嗓音問道:
“怎麼……你傷心了?”
“不。”
雪子搖搖頭。
“以前我就隻喜歡三穀少爺,打從昨天起,我越來越喜歡您了,所以就哭了。”
菊治伸手摸著雪子的下巴頦兒,將嘴唇湊過去。他也不再強忍自己的淚水了。對太田夫人和文子的一番幻想瞬間消泯了。
他想和純潔的新娘子一起度過幾天清淨的日子,為什麼就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