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調藝術作品應該有明確的思想(劇本《海鷗》,1896)。他在一係列作品裏接觸到重大的社會問題,例如:在《農民》(1897)裏,以清醒的現實主義反映了農民的物質和精神生活的貧乏——赤貧、愚昧、落後和野蠻;在《在峽穀裏》(1900),描繪了農村資產階級——富農瘋狂地掠奪財富和殘忍的本性;揭露資本主義的主題也見於《女人的王國》(1894)和《三年》(1895)等作品;而在《出診》(1898)中,則對資本主義這個“魔鬼”的本質進行了深刻的剖析和批判;在劇本《萬尼亞舅舅》(1897)中,描寫了沒有真正理想和嚴肅目標的知識分子的可悲命運;《帶狗的女人》(1899)以愛情為題材,揭露了庸俗和虛偽,喚起了讀者對“渾渾噩噩的、半死不活的生活”的厭惡;《帶閣樓的房子》(1896)和《我的一生》(1896)否定了19世紀八九十年代流行的、用日常工作代替社會鬥爭的“小事”論,批判了自由主義者的漸進論思想;在《套中人》(1898)裏揭示了19世紀80年代反動力量對社會的壓製及他們的保守和虛弱,鞭撻了當時存在的“套中人”習氣;在《醋栗》(1898)和《約內奇》(1898)裏,他刻畫了自私自利、蜷伏於個人幸福小天地的庸人的心靈空虛和墮落,並指出“人所需要的不是三俄尺的土地,也不是一座莊園,而是整個地球,整個大自然……”
契訶夫在創作的後期轉向了戲劇,除了上述的《海鷗》和《萬尼亞舅舅》外,還有《三姊妹》(1901)和《櫻桃園》(1903)。這些作品反映了俄國1905年大革命前夕知識分子的苦悶和追求。這些優秀的戲劇作品受到了廣大戲劇愛好者的熱烈歡迎,產生了巨大的“轟動”效應。
1904年6月,契訶夫因病情惡化,前往德國巴登維勒治療。7月15日,他在那裏逝世,遺體被運回莫斯科安葬。
中、短篇小說是契訶夫創作的主要成就。契訶夫的小說創作主要涉及以下四種題材:一、小市民生活題材。代表作品主要有《醋栗》《約內奇》《掛在脖子上的安娜》和《帶閣樓的房子》等。二、下層平民生活題材。主要代表作品有《苦惱》《哀傷》和《萬卡》等。三、“公眾社會”政治題材。主要代表作品有《小官吏之死》《變色龍》《普裏希別耶夫中士》和《套中人》等。四、“資本化”社會題材。主要代表作品有《磨坊外》《農民》和《出診》等。此外,還有一些作品是介於第二種和第三種題材之間的,如名篇《第六病室》等。
關於契訶夫的小說藝術,是一個很大的話題。這裏僅從以下幾個方麵略加概括:
一、“描寫最平凡事情的現實主義”是契訶夫小說的重要特征。契訶夫的著眼點總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但他不做自然主義的描繪,不陷入日常生活的“泥沼”。他對生活素材認真細致地進行“觀察、選擇”,而在創作過程中又進行“推測、組合”,使生活素材形象化和詩化,從平平常常的、似乎是偶然的現象中揭示出生活的本質。小學徒萬卡給老祖父寫信、老車夫約納喪子、新娘娜佳出門求學、年輕的檢察官魯仁去農村驗屍、醫生柯羅遼夫出診,這一切都是平平常常的普通人的生活境遇,既不離奇,又無曲折,然而契訶夫卻通過對這一切的描繪,成功地從各種角度展示出了當時俄國社會的本質。
二、在篇幅有限的短篇小說中揭示出人物的心理活動和性格發展,勾勒出他們精神麵貌的變化過程,給人以完美的藝術享受,這種獨樹一幟的心理刻畫是契訶夫小說的又一藝術特色。契訶夫繼承和發展了普希金、屠格涅夫有關心理描寫的原則,創造了一種獨到的心理描寫手法。短篇小說的有限篇幅不允許他細致地、多麵地直接描寫和刻畫人物的心理活動,他“努力使人物的心情在他們的行動中就清晰可見”。契訶夫在他的創作實踐中一直遵循著這個原則,不斷豐富和充實這個心理描寫原則,使篇幅有限的短篇小說得以展示人物的內心世界,給讀者以具體和深刻的印象。在契訶夫的小說中,藝術細節在心理刻畫上發揮了很大作用。如酸澀的醋栗以及地主尼古拉·伊凡內奇對它們的嘖嘖稱道,這種藝術細節非常形象地展示了這個地主的空虛和卑微的精神世界。又如約內奇每晚清點鈔票這一細節,深刻地揭露了守財奴的空虛內心和低級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