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 內 晨
露易絲繼續演奏鋼琴和縱情歌唱。
冼星海提著一瓶杜康酒,衣著整齊地走進客廳。
冼星海被露易絲的琴聲和歌聲所吸引,遠方疊印:
冼星海受傷後躺在沙發上,露易絲焦急地守候在旁邊;
冼星海和露易絲坐在夕陽殘照的塞納河畔深情地談著;
冼星海、露易絲並坐在音樂廳的座位上,聚精會神地欣賞《風》的演出;
露易絲驀地擁抱冼星海,深情地親吻……
露易絲的琴聲和歌聲結束了,她轉身看見了冼星海:
冼星海依然提著那瓶杜康酒,呆癡地似在等待什麼。
露易絲再也按捺不住澎湃的情潮,慌亂地走到冼星海麵前,猶豫片時,一把抓住冼星海的手,拉到鋼琴前邊。
冼星海被動地服從著。
露易絲伸出雙手,輕輕地搭在冼星海的雙肩上,她微抖著嘴唇,啟而複閉,沒有說出一個字。
冼星海不知所措,看著露易絲漲紅的麵頰。他懾懦地說道:“老師……你讓我演奏什麼曲子?”
露易絲輕聲說:“不……我要跟你說句話……”
冼星海笨拙地點了點頭。
露易絲本能地轉過身來一看:
古久裏和母親站在廚房門口在等待著。
露易絲慌忙把搭在冼星海肩上的雙手縮回來,遂又羞怯地低一下頭。
母親用手碰了古久裏一下,二人相視一笑,悄然走回廚房。
露易絲再次抬起頭,看著冼星海那窘迫的樣子,又把雙手搭在冼星海的肩上。
冼星海身體微微地抖顫了,不知如何應對就要發生的事情。
露易絲聲音纖細,卻充滿著少女那特有的羞怯,說道:“冼,我愛你……”旋即投人到冼星海的懷抱裏。
冼星海本能地伸出雙手,想緊緊地擁抱露易絲,但他的雙臂剛剛抬起,遂又放了下來。
露易絲輕輕依偎在冼星海的懷抱裏在等待著。
冼星海終於垂下了痛苦的眼簾,很不情願地推開了露易絲。
露易絲驚愕地看著悲痛欲絕的冼星海。
冼星海沒有勇氣抬起頭。
露易絲突然轉身,踉跟蹌蹌地跑進臥室,“吮”地一聲,關死了屋門,遂又傳出露易絲的吸泣聲。
冼星海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想捂住臉,隻聽“啪”地一聲,那瓶杜康酒掉在地上,特寫:
杜康酒瓶摔碎了,杜康酒在地板上向四處流淌著,古久裏、母親、老王頭有些惶然地從廚房中走出,隻見:冼星海麵色蒼白,像一尊大理石雕像呆立在鋼琴前。
室內傳來露易絲傷心的哭泣聲。
古久裏和母親難過地低下了頭。
老王頭茫然地:“星海!發生了什麼事情?”
冼星海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我不該來……”他像個醉漢一樣地搖晃著身體,走出了露易絲的家門。
塞納河畔 外 夜
深秋的夜風呼嘯著,卷起塞納河的浪濤拍打著堤岸。
冼星海迎著撲麵吹來的夜風快步走在塞納河堤壩上。
冼星海突然駐足河堤上,聽著嘩嘩作響的浪濤聲,任呼嘯的夜風吹拂著。
突然,遠方顯出黃蘇英送行的畫麵:
黃蘇英:“去吧!不要為了我,誤了你一輩子的事……海仔!你有出息了……阿媽就是餓死、累死,甚至是病死……臉上都會掛著笑的……就是別忘了三妹,她是個頂好的姑娘……阿媽打心眼裏喜歡她!……”
漸漸隱去遠方的畫麵。
冼星海痛苦地喊了一聲“阿媽!”遂又迎著呼嘯的夜風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
露易絲的樓下 外 夜
冼星海一動不動地站在露易絲的樓下,仰望著那亮著柔和燈光的窗子。
遠方疊印露易絲向冼星海求愛的畫麵:
露易絲雙手搭在冼星海的肩上,羞怯地說:“冼!我愛你……”旋即又投人到冼星海的懷抱裏。
冼星海很不情願地推開露易絲。
露易絲愕然地看著低垂眼簾的冼星海,她突然轉身跑進臥室,“吮”地一聲關死了屋門,遂又傳出了露易絲的嚷泣聲。
漸漸隱去遠方的畫麵。
突然,樓上傳來肖邦的《革命練習曲》的鋼琴聲。
冼星海聽著聽著,似聽懂了露易絲心潮翻卷似革命風暴的情感。畫外音:
“露易絲!我對不起你……我無法補償你那顆純潔的愛心所受到的傷害,我更無法說出請你原諒的緣由……”
冼星海拖著沉重的雙腿,一步三回頭地消失在夜幕中。
露易絲家客廳 內 夜
露易絲坐在鋼琴前,淌著淚水,瘋了似的演奏肖邦的《革命練習曲》。
母親佇立在客廳中央,無限傷情地聽著露易絲彈奏鋼琴。
有頃,古久裏提著簡便的行裝從內室走出,微微地搖了搖頭,俯在母親的耳邊小聲說:“媽媽!我走了,你要多保重。”
母親悲哀地:“你看露易絲的樣子,我……”她硬咽了。
古久裏輕輕地歎了口氣,轉身走出家門。
露易絲演奏完了《革命練習曲》,悲淒淒地自語:“咳!都是這該死的音樂……這次我要和你最後的告別了,再見了……”她說罷緩緩地合上了琴蓋。
露易絲沉吟片時,淚痕滿麵地走進自己的臥室。
母親十分沉重地拿來琴罩,再次蓋在了鋼琴的身上。
露易絲的涼台 外 夜
露易絲穿著睡衣駐足涼台上,扶著欄杆眺望對麵閣樓那黑默默的窗口。
有頃,母親悄悄地走出內室,淒楚地:“露易絲,涼台上太冷了,回屋吧!”
露易絲不語。
母親:“露易絲,你還看什麼呢?”
露易絲:“媽媽!對麵冼的窗子為什麼是黑的呢?”
母親:“不知道。”
露易絲:“冼不會出事吧?”
母親槍然地歎了口氣:“多善良的心啊!……”她轉身走進了內室。
對麵閣樓的窗子終於亮起了燈光。
露易絲驚喜地自語:“冼回來了!……”
有頃,對麵閣樓傳來了嗚咽的簫聲。
露易絲聽著那熟悉的《頂硬上》的曲調,遂陷人了凝思。畫外音:
“音樂是靈魂的再現,沒有絲毫的偽裝。難道一個卑鄙的人,能夠吹奏出這樣純潔、高尚的樂曲嗎?……冼!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母親拿著一件外衣走出,輕輕地披在露易絲的身上。
嗚咽的簫聲《頂硬上》在秋夜的長空回蕩……
閣樓 內 夜
冼星海坐在桌前,對著打開的窗子吹奏(頂硬上》。遠方疊印一組畫麵:
三妹在婚禮上當伴娘,領唱《鹹水歌》;
母親站在岸邊,含淚送別冼星海的時候稱道三妹;
露易絲幫助冼星海演奏鋼琴、練耳視唱;
露易絲含情脈脈地向冼星海求愛……
遠方疊印的畫麵漸漸隱去。
冼星海異常痛苦地繼續用簫吹奏《頂硬上》……
嗚咽的簫聲化作凝重的鋼琴聲,疊印一組畫麵:
秋風細雨化作鵝毛大雪,巴黎披上了銀裝;
冼星海提著琴盒,迎著凜冽的寒風走在巴黎的大街上;
杜卡斯坐在鋼琴前,向學生講授作曲技法;
冼星海、大野寧次郎等學生認真地聽講;
冼星海坐在桌前,十分專心地分析名著;
冼星海坐在鋼琴前潛心作曲:他忽而在鋼琴上輕輕彈奏,忽而拿起筆在五線譜紙上寫著。
杜卡斯的琴房 內 日
杜卡斯坐在鋼琴前邊,試奏鋼琴譜架上的五線曲譜。
冼星海坐在離杜卡斯不遠的椅子上,緊張地聽著杜卡斯表情嚴肅、分外認真的試奏。
杜卡斯試奏結束了,他看了冼星海一眼:“你先談談自己寫這首賦格的設想吧!
冼星海:“為了學到紮實的複調寫作技法,我仿照巴赫的風格寫了這首賦格曲。願聽教授批評!
杜卡斯:“實事求是地說,寫得不錯!作為一般的作曲學生,我可以給打八十分。
冼星海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喜悅。
杜卡斯深沉地:“可是你的年齡、經曆,早就不是一個學生了。我對你的要求,也不應該像對待一般學生那樣。就這個意義上說,我隻能給你打六十分。
特寫:杜卡斯拿起一支紅筆,在冼星海的習作上寫了60分。
冼星海臉上那欣慰的喜悅瞬間逝去。
杜卡斯:“我希望你在學習期間寫的任何一件習作,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樂段,都不要為寫作而寫作、或為了完成學業的角度去寫,要當做一件苛求新意的作品去下功夫!換句話說,要求你寫出的每一個音符,都要迸發出靈感的火花!”
冼星海深沉地點了點頭。
杜卡斯:“我知道,你沒有鋼琴,靠不多的獎學金去租琴,進而完成係統的高級作曲班的學業是困難的;再要求你把作業當成一件作品去寫,那就是更加為難你了!”
冼星海低沉地:“我不怕困難,我會遵照教授的指導去做的!”
杜卡斯微微地點了點頭:“很好!一個真正熱愛事業的人,他終究會攻克事業上的任何難關的!”
在澎湃如潮的鋼琴聲中化出:
冼星海忽而演奏一段小提琴,忽而坐在桌前在譜紙上記錄流瀉而出的音符。
露易絲站在涼台上,眺望對麵閣樓的燈光,似在聽冼星海拉小提琴,又似在思索著什麼?
古久裏悄悄走到涼台上,伸出雙手蒙住露易絲的兩眼。
露易絲有些難為情地撲打著古久裏。
塞納河大鐵橋的引橋 外 晨
冼星海低沉地哼唱著號子《頂硬上》,俯身拉著一輛人力貨車,艱難地向引橋的高處走去。
冼星海突然感到人力貨車輕了許多,他下意識地回頭一看:
一位身著連衣裙的女士在貨車後邊幫著推車,遺憾的是,她的頭部被貨物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