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人:“韻玲同誌,應該這樣說:當年武漢的歌詠運動,是不能和延安相提並論的。
冼星海一驚:“真的?”
魯人:“我想不要十天,你們二位就會同意我的結論的!”他指著教室大門,“進去吧?”
冼星海:“不!等他們唱完以後吧。”他走到教室門口向屋內一看,教室中央寫著:歡迎冼星海同誌來魯藝音樂係任教。
冼星海再一看指揮,驚喜地:“魯人,那不是向隅嗎?”
魯人:“對!”他指著合唱隊中間的那位女同誌,“星海,你看她是誰?”
冼星海:“是向隅的夫人唐榮枚!我記得當年她在上海是學聲樂的,本錢不錯,音樂感也很好。”
這時,呂驥從教室內走出:“星海同誌!音樂係的師生都在唱著你的歌等你哪!”
冼星海:“不,不!等他們唱完了吧……”
教室 內 日
向隅站在講堂上,十分專業地指揮合唱《到敵人後方去》。
近三十名音樂係的師生站在課桌前,非常投人地演唱《到敵人後方去》的高潮結尾:到敵人後方去,把強盜趕出境!趕出境——
向隅高高舉起雙手,用力向下一揮,合唱《到敵人後方去》結束了。
冼星海、錢韻玲在呂驥、魯人的陪同下走進教室,他熱情地拍著雙手,表示感謝。
向隅走上前來,緊緊地擁抱著冼星海:“星海同誌,音樂係的師生歡迎你!”
冼星海分外激動地:“向隅同誌!我真誠地向你、向音樂係的師生們學習!”
唐榮枚笑著走來:“星海同誌,快把夫人介紹給我吧。”
冼星海指著錢韻玲:“她叫錢韻玲,和你一樣,大家閨秀,是我們都很崇拜的錢亦石先生的女公子。”
唐榮枚主動握住錢韻玲的手,指著一個空座位:“來!咱們姐妹倆坐在這兒。”
錢韻玲隨唐榮枚坐下。
魯人大呼一聲:“老師同學們!歡迎星海同誌給大家唱首歌好不好啊?”
“好!”
魯人:“鼓掌!”
教室裏響起熱烈的掌聲。
冼星海愕然地看著呂驥:“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呂驥笑著說:“這叫拉歌。”
冼星海似有所悟地自語:“拉歌?……”
這時,一個女同學站起來大聲喊道:“叫你唱,你就唱,星海老師不要裝洋相!”
冼星海茫然地搖著頭。
全體師生一齊大喊:“叫你唱,你就唱,星海老師不要裝洋相!”
呂驥捅了冼星海一下:“星海同誌,快著唱吧!”
冼星海舉起雙手:“好,好!我這就唱。”
向隅起哄似的大聲喊:“同學們!歡迎星海同誌來個全麵抗戰好不好?”
“好!”
向隅:“熱烈歡迎!”
教室中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
冼星海伸出雙手,焦急地:“老師同學們!你們不是歡迎我唱歌嗎?為什麼又叫我全麵抗戰呢?”
全體師生聽後大笑。
魯人大嗓門說道:“星海同誌!延安把兩口子一塊唱歌叫全麵抗戰!”
全體師生高興地笑了。
呂驥笑著說:“星海同誌,你和韻玲同誌就合唱一首吧!”
冼星海終於鎮定下來了,大方地:“韻玲,來吧,我們一齊給老師、同學們唱首我寫的《做棉衣》吧!”
向隅命令地:“冷老師!用小提琴給星海、韻玲伴奏。”
冷老師是一位小提琴演奏家,藝術家派頭十足。他拿起小提琴很是陶醉地奏響了《做棉衣》的前奏。
冼星海和錢韻玲相互交流了一個眼色,遂跟著小提琴放聲唱起了《做棉衣》:
秋風起,秋風涼,
民族戰士上戰場。
我們在後方,
多做幾件棉衣裳,
幫助他們打勝仗,
收複失地保家鄉……
冼星海與錢韻玲唱罷《做棉衣》,學著歌唱家獨唱結束以後的樣子,向師生們微微地鞠子躬。
向隅突然大聲問道:“老師們!同學們!星海同誌的全麵抗戰好不好?”
“好!”
向隅:“妙不妙?”
“妙!”
向隅:“再來一個要不要?”
“要!”
向隅:“歡迎!”
教室裏又爆發出經久不息的掌聲。
冼星海十分冷靜地舉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
充滿著掌聲和笑聲的教室又靜了下來,等待冼星海和錢韻玲再次“全麵抗戰”。
冼星海突然大聲問道:“老師們!同學們!我們歡迎向隅同誌也來個全麵抗戰好不好?”
“好!”
冼星海:“請熱烈鼓掌!”
教室中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向隅和唐榮枚被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呂驥笑著走到講堂前麵,伸手示意大家安靜,他問道:“老師們!同學們!我們今天會議的主題是什麼?”
“歡迎星海老師來魯藝執教!”
呂驥:“很好!我宣布,歡迎星海同誌來魯藝音樂係任教的大會現在開始!”
全體師生熱烈鼓掌。
呂驥:“首先,我們應當如實地向星海同誌介紹魯藝音樂係的實際情況:從師資、設備,到教材、學生,它無法與上海國立音專比,更無法與巴黎音樂學院比。因此,希望星海同誌先實地考察一番,再製訂出一套符合魯藝實際情況的教學方案。下邊,請星海同誌講話!”
全體師生鼓掌歡迎。
冼星海走到講堂前,十分激動地說:“同學們!我在上海國立音專念過書,我也在巴黎音樂學院高級作曲班學過作曲,但是,他們都沒有延安魯藝音樂係這麼令我感到親切和溫暖。說句心裏話,我真的愛上了魯藝音樂係!”
全體師生長時間鼓掌。
交際處餐廳 內 日
桌上擺著一盤饅頭和一碟鹹菜。
冼星海和錢韻玲走進餐廳,坐在餐桌前,他們每人拿起一個熱乎乎的饅頭就吃。
金處長一手端著一碗小米粥走來,放在餐桌上:“大作曲家,聽說你們要搬家了,是不?”
冼星海:“是!為了工作方便,魯藝就近給我們找了一孔窯洞,明天就搬家。”
金處長:“好!明天我派兩個戰士幫你們搬家。”
錢韻玲:“謝謝金處長!”
金處長:“沒有什麼好謝的!不過,我得給你們提個醒,自己起夥做飯可不簡單,遇到的麻煩事少不了!”
冼星海:“沒關係,慢慢地就會習慣了!”
金處長笑著說罷:“揭不開鍋的時候,別忘了來找我。”他轉身走進了廚房。
冼星海:“韻玲,你留下收拾東西,我趕到魯藝參加音樂係的全體會議。”
錢韻玲:“知道開會的內容嗎?”
冼星海:“聽說是宣布我在音樂係的任職。”
延安郊 外 日
兩匹駿馬由遠處急馳而來。特寫:
冼星海、魯人各騎一匹駿馬,似在比賽騎術的高低。
冼星海用力勒住僵繩,駿馬引頸長嘯。
魯人聞聲急忙勒馬停住,一看冼星海從容坐在馬背上,笑著說:“行啊!我還以為你從馬背上栽下來了呢。”
冼星海:“用陝北老鄉的話說:你這是隔著門縫看人―把我給看扁了!”
魯人在馬上拱抱雙手:“豈敢,豈敢……不過,我要提醒大作曲家:雖說我們的魯藝是以魯迅的名字命名的,但魯藝師生的思想和魯迅的思想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冼星海:“呂驥同誌早就對我說過:冷老師的小提琴拉得很不錯,可他就瞧不起寫救亡歌曲的作曲家,術其是對聶耳同誌頗多微詞。”
魯人:“其他係―尤其是戲劇係,我看問題就更多了!”
魯藝大院 內 日
大院內擠滿了各界群眾,其中娃娃們跑來跑去,更增加了幾分熱鬧的氣氛。
冼星海、魯人走進大院,好奇地看著。
塞克站在教室門前大聲說道:“老鄉們!請不要影響我們上課排戲,都回家吧!”
冼星海:“那不是塞克同誌嗎?”
魯人:“對!他為了提高戲劇係師生的表演水平,和係主任張庚同誌商定:排練契訶夫的名劇《萬尼婭舅舅》。沒想到他們剛剛進人化妝排練,延安的老百姓就傳開了,說魯藝的老師會大變活人,把中國人變成俄國人。結果,大冷的天全都跑到這裏來,就像是看耍猴的一樣,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很難排戲!”
這時,一個老頭大聲說:“快看啊!俄國人變出來了……”
冼星海循聲一看:
在塞克的身後站著兩個化妝成戲劇人物的學生。
冼星海整著眉頭說道:“走!去音樂係。”
音樂係教室門前 外 日
教室門前站著幾個婆姨,在聽教室內練習發聲。
手風琴奏響一個大三和弦,男女師生就跟著唱:“咪咪咪嘛嘛嘛―”接著,按著音階的順序向上唱。
冼星海、魯人走到這幾個婆姨的身後,聽她們議論:
“他們怎麼像叫貓似的,咪咪咪地叫著沒完。”
“不!他們是在喊媽,你聽,這不是在媽媽媽地叫嘛?”
“你們說得都不對,我聽過天主教堂唱詩班練習唱歌,和他們唱得是一樣的。”
“肯定不是!他們是八路軍,不是天主教徒……”
冼星海微微地搖了搖頭,走到教室門口,向教室內一看:
冷老師非常陶醉地把右手輕輕一點,全體師生練聲結束了。
魯人:“咱們進去吧?”
冼星海:“不!再聽聽冷老師是怎樣教學的。”
冷老師:“下邊,正式上合唱課。今天練習的曲目是《山在虛無縹緲間》。發給大家油印的歌篇都有了吧?”
“有了!”
冷老師:“首先,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首《山在虛無縹緲間》。這是我的恩師黃自先生的代表作清唱劇《長恨歌》中的一首,是女聲三部合唱。它以民族風格的音調和調式、以弱進行為主的和聲,用音樂勾劃出了虛無縹緲的蓬萊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