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雨(1 / 1)

幾年前的某日,被人告知丹雨兄走了,瞬間腦子一片空白。

無語問蒼天,何故妒英才?

丹雨兄生長在李白故裏四川江油,是老三屆的翹楚。一次,回母校江油高中聚會,有人指著一位小個子男人說:“這就是吳丹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師兄師姐們講了許多他的故事,印象最深的是他讀高中時,三伏天穿著棉襖棉褲躺在水泥路上暴曬一天,離去時地板上汗漬清晰地印著臥式人形。我聳聳肩問:“他有病嗎?”師姐笑笑:“哪能啊!他是在鍛煉意誌呢。”

後來,他做了江油李白紀念館的副館長,我做了江油文化館的副館長,有人說,他和我是江油李白故裏文化界的“金童玉女”。他對李白詩歌的鑽研已達瘋狂,其篆刻書畫作品深受海外華人喜愛。他留一頭長發輕撫古琴唱詩,令多少台胞港客癡迷。我們常在一起參加各種文化活動,深感丹雨兄對我這個小師妹十分謙讓。我就寫點小文章,在丹雨兄這汪深不見底的古井麵前,我不過是一條淺淺的小溪。

80年代中期,趙敏在江油李白紀念館參加文化活動留影

幾年後,我調往綿陽新聞單位任編輯,偶爾受邀回訪江油李白故裏。此時,丹雨兄已具仙風道骨,一襲白衣長發飄飄,或手持長劍翩翩起舞,或吟詩撫琴揮灑丹青。最後一次與他相見,是在他創辦的知青之家裏。那天中午他請我吃玉米麵糊糊、蕎麵涼粉、清炒蕨苔,參觀了他陳列的馬燈、蓑衣、書法字畫等。離去時眼眶有些潮濕,他說煙霧迷蒙了眼睛。

在綿陽工作的那些年月裏,我總能收到丹雨兄寄來的自製賀卡,他親筆書親手畫。我唯有將這份沉甸甸的情義珍藏胸中。

來海島定居前夕,我接到丹雨兄從李白故裏江油打來的電話。他說在《四川日報》副刊上看到我寫的尋根文章,問我需不需要故裏朋友的幫助,我婉言謝絕了。

就這樣,我悄悄地走了,來到了遙遠而陌生的天之涯海之角。

就這樣,他永遠地走了,安息於那片令我們常含淚水的故土。

至今我也不知道五十餘歲的丹雨兄是得什麼病去世的。不敢問,不忍問。

特將丹雨兄送我的一枚自製賀卡掃描上傳,並抄錄於此。

君隨流水尋春暉

丹雨攝影

趙敏兄:

感謝元月三十日光臨知青之家

油燈如豆 光亮長存

另贈十年前玉照一幀

祝青春永駐!

一九九八年三月十二日丹雨

90年代後期,江油李白紀念館副館長吳丹雨(已故)手書自製賀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