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劉師培的中西交融之學(3 / 3)

既然不能像古代知識分子那樣實現“為王者師”的理想,劉師培便斷然放棄舊路尋找新路,投向社會舞台。他科舉失利後來到上海,因“家貧不能自給”,[20]欲謀求一教席解決生活問題。[21]教職雖未謀成,但他從此卻開始了革命宣傳活動,在報刊上發表大量鼓吹排滿革命之文,同時為小學校編撰課本,如由上海開明書店出版的《國文典問答》等。無論是在報刊上搞革命宣傳,還是編新式小學課本,一定的西學知識儲備都是必需的,社會空間的擴大既給劉師培提供了充分發揮才能的天地,同時也要求他不能在知識結構上固守陳規。從他所發表的文章和所編教科書來看,他也確實是在吸納西學。當然,也不排除他這樣做除為革命大業和個人生計外,還有一些個人目的。前已言及,清末有“借新學以求躁進”之徒,雖不能說劉師培完全屬於這種人,但從其心態和所作所為來看,確有相類之處。因其好名近利,如陶成章所言“光漢之性務名”[22];其叔劉富曾也曾感歎:“侄得名太早,厥性無恒,好異矜奇,悁急近利。”[23]既然好名,必急於光宗耀祖,故會試一失利,頓覺沮喪之極,痛感“飛騰無術儒冠誤,寂寞青溪處士家”[24],以不能改變家族的“寂寞”處境為憾,但隨即又振作起來,“一劍蒼茫天外倚,風雲壯誌肯消磨”[25]。顯然是找到了科舉之外的“躁進”之途,而此一途徑又非借助於西學不可。總之,不管出於何種考慮,接納西學對於劉師培來說已是勢所難免。

[1] 徐雪筠等譯編:《上海近代社會經濟發展概況(1882~1931)——〈海關十年報告〉譯編》,164頁,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5。

[2] 顧炎武:《日知錄·正始》,《黃汝成集釋》,見《日知錄集釋》,590頁,石家莊,花山文藝出版社,1990。

[3] 潘博:《國粹學報敘》,載《國粹學報》,第1期,1905-2-23。

[4] 光漢:《甲辰年自述詩》,載《警鍾日報》,1904-9-10。

[5] 參見熊月之:《西學東漸與晚清社會》,213~218頁。

[6] 參見大穀敏夫:《揚州常州學派及其江南文化圈》,見《中國文化研究集刊》,第4輯,上海,複旦大學出版社,1987。艾爾曼也說:“外來客賦予揚州以大都市的風情。”見艾爾曼:《從理學到樸學——中華帝國晚期思想與社會變化麵麵觀》,8頁,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95。

[7] 楊念群:《儒學地域化的近代形態——三大知識群體互動的比較研究》,317、318頁,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7。

[8] 梁啟超:《清代學術概論》,見《梁啟超論清學史二種》,51頁。

[9] 艾爾曼:《從理學到樸學——中華帝國晚期思想與社會變化麵麵觀》,48頁。

[10] 楊念群:《儒學地域化的近代形態——三大知識群體互動的比較研究》,323、324頁。

[11] 馮自由:《劉光漢事略補述》,見《革命逸史》,第三集,186頁,北京,中華書局,1981。

[12] 章太炎:《與劉光漢書二》,見《遺書》,20頁。

[13] 譚嗣同:《報貝元征》,見《譚嗣同全集》,208頁,北京,中華書局,1981。

[14] 梁啟超:《變法通議·論科舉》,《飲冰室合集》,第一冊,27頁,上海,中華書局,1936。

[15] 商衍鎏:《清代科舉考試述錄》,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8,第65頁。

[16] 《宣統元年教育統計圖表》,轉引自桑兵:《晚清學堂學生與社會變遷》,145頁,上海,學林出版社,1995。

[17] 1905年清帝諭立停科舉以廣學校,其中有言:“總之學堂本古學校之製,其獎勵出身亦與科舉無異。”見舒新城編:《中國近代教育史資料》,上冊,66頁,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61。

[18] 梁啟超:《清代學術概論》,見《梁啟超論清學史二種》,80頁。

[19] 參見楊國強:《清末新政:曆史進化中的社會圮塌》,載《史林》,1997年第3期。

[20] 尹炎武:《劉師培外傳》,見《遺書》,17頁。

[21] 參見王瑜主編:《揚州曆代名人·樸學大師劉師培》,244頁,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2。

[22] 陶成章:《浙案紀略》,見《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辛亥革命(三)》,48頁,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

[23] 劉富曾:《亡侄師培墓誌銘》,見《遺書》,第16頁。

[24] 劉家祖屋為揚州青溪舊屋。

[25] 光漢:《甲辰年自述詩》,載《警鍾日報》,1904-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