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鹹富內部有人在他背後搗鬼,沈萬三想著把沈貴安插進來,多少是一個牽製,同時可以讓沈貴曆練一下。
沈貴早在外麵等著,聽到呼喚馬上進來,沈萬三道:“給老掌櫃行禮。”沈貴急忙走到馮掌櫃身前,躬身行禮,道:“見過老掌櫃。”
馮掌櫃急忙站起來,錯身站到一旁,搖手道:“不行,不行,四爺可別這麼著,您是東家的兄弟,也就是我們的主子,怎麼好給我行禮。”說著,看沈貴還是躬身作揖,又上前兩步,拉住沈貴的雙臂,把他扶起來,道:“使不得啊使不得。”
沈萬三已經感覺到,自己這兩天把馮掌櫃打壓得似乎太過了,萬一破罐子破摔和陸德源聯手對付自己就不好了。此外,現在把沈貴安插進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他安放的眼線,甚至有人會覺得這是在架空馮掌櫃。所以讓沈貴以一個後進晚輩的姿態進入鹹富,給足馮掌櫃麵子,多少能抵消他的不滿。
“我四弟人年輕,對生意上的事情不怎麼懂,我想讓他來鹹富曆練曆練,老掌櫃,就叫他拜你為師,不知道老掌櫃意下如何?”沈萬三道。
馮掌櫃看沈貴要拜師,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可是眼前這個局麵,如果拒絕了,不僅是不給沈貴麵子,還要得罪東家,不能不答應,隻得謙虛地說:“東家快別這麼說,我就在鹹富多吃了這麼幾年的幹飯,經商做事懂的不多,怎麼敢稱師父?四爺往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隻管來問我就是,拜師萬萬不能,太折殺小老兒了。”
沈萬三笑道:“老掌櫃別謙虛了,誰不知道您是錢莊行裏的老人了,能得到你提點,老四是求之不得,怎麼說是折殺了老掌櫃,這個師父是一定要拜的,老掌櫃您就受了吧。”說著對沈貴一使眼色,沈貴隨即翻身拜倒,在馮掌櫃身前磕了三個頭,道:“師父在上,請受沈貴一拜。”眼前的形勢已經容不得馮掌櫃再說什麼了,隻好受了沈貴三拜之後,趕緊把他扶起來。
沈萬三道:“老四快給師父敬茶。”沈貴馬上端了一杯茶,送到馮掌櫃麵前,嘴裏說:“師父請喝茶。”
馮掌櫃說道:“謝四爺……”伸手接過來,喝了一口,沈萬三道:“老掌櫃,別四爺四爺的,往後就叫他沈貴,他是你徒弟了。老四哪裏做得不對,你是該打打,該罵罵,別顧忌我的麵子,棍棒之下出能人。”
傍晚,有人送來一份請柬,原來是範文傑要宴請蘇州的商賈賢達。沈萬三心想,一定是老公主提了自己,不然自己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怎麼會收到邀請。馮掌櫃看到請柬,一臉憂愁,道:“東家,自古宴無好宴,這頓酒菜可是不白吃的,範大人明擺著是要赴宴的人出點血,他這次奉命南來,為的就是征捐收糧,看來這次收到請柬的,都要捐納些銀子。”沈萬三聞言不但不發愁,反而沾沾自喜,馮掌櫃奇怪地問:“東家您是怎麼想的?”
沈萬三道:“馮掌櫃你跟我去赴宴。”馮掌櫃知道這是東家對自己的信任,同時也暗忖這是沈萬三是怕應付不下來場麵,要自己出麵替他撐腰呢。
第二天,沈萬三帶著馮掌櫃準時來到範文傑設宴的地方——老公主的家裏,大院裏已經人聲鼎沸,可是,每個人似乎都悶悶不樂,雖然有說有笑,但是總掩飾不住憂愁。沈萬三溜溜達達地轉了一圈,聽到有人小聲議論:“我當然不想來,恨不能裝病躲過這一劫……”
“那你怎麼沒裝病?”站在他身邊的一個富商模樣的人問。
“你懂什麼,這次朝廷是鐵了心要拿咱們開刀了,聽說督糧使這次來可是拿著尚方寶劍,有生殺大權的,殺個把當官的都跟宰雞一樣,殺我們這些個做買賣的還不是跟放個屁似的簡單?我怕裝病,沒裝成,倒‘病死’了,被人殺頭和病死不一樣嗎?反正都是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