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海上初識波斯客,爪哇複聞聚寶盆(1)(1 / 3)

石穀泰小聲對沈萬三道:“他們怕咱們是海賊,停下,等著。”沈萬三急忙照做。可是,事情似乎並沒有沈萬三想的那麼簡單,過了一會兒,離他們最近的一艘大船上,忽然衝出一群佩著彎刀拿著弓箭的武士,一個會說漢語的通譯站在船頭,高聲叫道:“爾等良匪難辨,沒有允可不得靠近我船,不然,我們可要不客氣了,萬箭齊發,叫你們船沉人亡!”

第二天,二十個打著赤膊的櫓手找到了沈萬三的船上。現在該準備的都準備就緒,起錨的時候到了。這天一大早,石穀泰帶著自己船上的人和沈萬三船上的人去祭拜媽祖,買了一頭生豬,在媽祖像前磕頭,放生了三尾三斤重的大魚,祭拜完畢所有人回到船上。年士儒帶著兩個櫓手抱著幾個大酒壇子擺在甲板上,按照規矩,起錨前,要請櫓手喝大碗酒,以後在船上就不能喝了。

喝完酒,石穀泰的船在前頭引路,沈萬三的船揚帆起錨,緊隨其後。站在船頭,沈萬三思潮起伏,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他不知道自己此行是福是禍,但是,如果他不冒這個險,又怎麼都不甘心,心裏暗暗給自己鼓勁兒:“我現在不到三十歲,古話說:三十而立,不在這個年紀闖蕩闖蕩,等老了想闖蕩也沒這個精力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越給自己鼓勁兒,大腦反而越止不住地要往壞處想,一會兒出現一幅船翻人亡的慘景,一會兒又是殺人劫掠的海盜。“如果我就這麼死了,我家鄉的爹娘、妻兒怎麼辦?不知道嫣然生了沒有啊?”他自言自語道。

陸德源從船艙裏踉踉蹌蹌走出來,一隻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向沈萬三不停搖著,痛苦不已地叫道:“萬三兄弟,我怎麼暈船啊?我也是坐了半輩子船的人啊,大船小船坐過不知道多少,今兒這是怎麼了?看我吐得肚子裏就剩下清水了。”

李海天和年士儒隨後從船艙裏出來,年士儒笑道:“我看陸爺是享福享慣了,受不了這份罪了。”一句話說完,看到沈萬三沒有表現出暈船的跡象,暗暗自責:“我應該早早先給東家請安的,問他暈不暈船,也顯得我想得周到,當時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此時趁李海天沒有搶在自己前頭,年士儒走到沈萬三身邊,小心地問:“東家,您沒覺得不舒服吧?”

沈萬三搖搖頭,表示自己一切正常之後,說道:“小年,你去問問石老師,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治暈船的方子,陸爺年紀不小了,經不起折騰。”

年士儒又暗暗自責:“這我應該比東家先想到才對,如果由我嘴裏問出來,東家一定會覺得我會辦事兒。”他急忙點頭答應,去找石穀泰了。

石穀泰本來在自己船上,他的船是三桅的,不管是航速和抗風浪方麵都稍遜沈萬三的船。在沈萬三的邀請下,他就坐到了沈萬三的船上,讓幾個徒弟看著自己的船。

聽到有人暈船之後,他匆匆從船艙裏出來,一邊走,一邊說:“暈船這毛病不好治,各人各有不同,有的自個兒慢慢就好過來了,有的……”

陸德源大聲道:“有的是不是就死船上了?”

石穀泰聽到他的話,臉色一沉,沒有說話。行船航海是高危職業,行內人多迷信神佛,最忌諱一個“死”字,甚至連同音的字都不能提,而發明了種種暗語似的話。如果是平常的船夫小卒,石穀泰早就罵上了,礙於陸德源的身份,他沒有說話,隻是暗暗生氣。

沈萬三知道這裏頭的道道,不過,他不提出來,他覺得如果說出來的話,本來可以消弭於無形的一個小事故,就會被提到明麵上來了,反而不好。

“老師,滿剌加到底有多遠?”沈萬三為了化解尷尬,沒話找話道。滿剌加約在今馬來西亞馬六甲州,來之前,他和石穀泰商量過,石穀泰開出了兩條路線,一條是去緬甸,另外一條就是來滿剌加。緬甸距離近,航程短,但沈萬三覺得如果要曆練的話,就找一個遠一些的地方,好好體驗一下海上生活,以便自己日後能獨立出海,就選擇了去滿剌加。

“在海上要去什麼地方,都沒有明確的標誌,要靠羅盤、指針,更要靠眼力,靠經驗,多少人在海上迷路回不了家。公子,我們隻是說去滿剌加,要是能在海上碰到色目人和印度人的商船,就在海上交易也不失為一個好結果。”石穀泰道。

本來,這個道理沈萬三是聽他講過的,出海經商,變故最多,無邊無際的大海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隻要沒有特殊的原因,不一定非要指定某一國某一地,看到有合適的機會,將手裏的貨物賣出就行,反正賺到銀子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