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從大門口又進來兩個手拉著手的年輕姑娘,一個身材稍胖,一個稍顯清瘦,年紀也都是二十六七歲的樣子,一邊走一邊親熱地說著什麼。一抬頭看見金蓉,兩人也都像久別重逢一般一邊揮手一邊喊了起來:“金蓉姐姐……”金蓉便顧不上和喬燕說話了,也揮著手對她們喊道:“哦,你們來了!”兩個姑娘幾步跑到她們身邊,一邊親熱地和金蓉說話,一邊用眼角餘光瞥著喬燕。
金蓉看出了她們的詫異,給她們介紹說:“這也是我的朋友,叫喬燕,這次是接替他們股長到黃石鎮賀家灣擔任第一書記的!”說完又先指了稍胖姑娘對喬燕說,“這是審計局審計股副股長鄭萍姐姐,新寨鎮書房村第一書記!”接著指了秀氣的姑娘說,“這是縣群眾接待中心的周小莉姐姐,萬壽鎮九龍村第一書記!”
喬燕一聽,急忙一邊“鄭姐、周姐”地叫著,一邊向她們伸過手去。金蓉見她們三雙手親熱地拉在一起,又對喬燕說:“她們也是和我同時下去的……”喬燕馬上對鄭萍和周小莉說:“兩位姐姐我們加個微信好不好,你們可要多幫助我!”鄭萍、周小莉說:“幫助說不上,加微信有什麼不可以的?”說著便都掏出手機,互相掃了碼,並留下了聯係方式。
四個年輕女人走進教室在同一排坐下。坐好後,鄭萍轉身朝後麵看去,突然叫了起來:“張老師,你坐在那兒呀!”喬燕、金蓉和周小莉也急忙轉過身,隻見隔她們後麵三排的椅子上,也坐著三個女人。一個四十多歲,眼角已經有了兩道很深的魚尾紋,另兩個非常年輕,像她的女兒似的。周小莉見了,也一邊對中年女人招手,一邊說:“張老師,到這兒來坐到一起!”中年女人說:“我們正說你們怎麼沒來呀?好吧!”說著朝左右兩個年輕姑娘說了句什麼,三個人便拿著自己的包走了過來。
到了她們麵前,鄭萍才指著中年女人對金蓉和喬燕介紹:“這是我和小莉高中時的班主任老師,後來改行到縣廣播電視局工作,現在是縣廣播電視台總編室主任,天盆鄉黃龍村第一書記!”金蓉和喬燕急忙去握住她的手,道:“哦,原來是張老師,老前輩……”張老師道:“什麼老前輩,叫我張嵐文或大姐好了……”話還沒完,金蓉忙說:“不敢,不敢,至少也應該叫張阿姨!”喬燕也道:“就是,要不我們也叫老師好了!”張嵐文聽了笑了起來:“我才不想當你們阿姨和老師呢!和你們平起平坐,我才顯得年輕,你們說,要多少錢才能買到年輕?”說完又是一陣笑,然後才指了隨來的兩個年輕女孩對鄭萍和周小莉道,“她們也是我的學生,她叫羅丹梅,她叫李亞琳,比你們低兩個年級。丹梅是縣郵政儲蓄銀行支行的客戶經理,現在下派在重石鄉黃泥村做第一書記。亞琳在縣環衛所工作,現在是柏山鎮紅花村第一書記!”
周小莉、鄭萍、金蓉和喬燕一聽,也急忙去和丹梅、亞琳握了手。鄭萍又向張嵐文、羅丹梅、李亞琳介紹金蓉、喬燕,幾個人又是一陣親熱,然後都留了電話號碼、加了微信。
從此,幾個人便上課同進教室,擠在一排座位上,下課同出校門,嘰嘰喳喳地交流議論,中午在黨校食堂就餐時,也圍在一張桌子上。除張嵐文年紀稍大外,其餘六個人無論年齡、閱曆都相差不大,大家又有共同關心的話題,因此沒過兩天,便親密得如同親姐妹般無話不談。
培訓結束那天,七個人又建了個微信群,取名叫“七仙女姐妹群”,約定以後下了鄉,要隨時保持聯係。當天晚上,七個女人一起到縣城“尚義樓”。七人序了長幼,張嵐文為大,被稱為“大姐大”,又稱“大仙女”。鄭萍次之,金蓉再次之,以下分別為周小莉、羅丹梅、喬燕,李亞琳最小,為小仙妹。幾個人排定座次,又推了丹梅為“七仙女姐妹群”群主,負責聯係群裏眾姐妹,然後開了一瓶長城幹紅,以酒代血,結為“金蘭姐妹”。
喬燕從賀家灣落荒而逃後,本來想把這事發到姐妹群裏,問問大家該怎麼辦?可一想,這畢竟不是光彩的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此時張健見喬燕半晌沒吭聲,便道:“在想什麼呀?”喬燕道:“沒想什麼!”張健道:“沒想什麼怎麼不說話?”喬燕忽然衝張健笑了一笑,道:“我不是正有件正經事要對你說嗎?”張健馬上又坐直了,卻還是帶著嬉皮笑臉的樣子道:“老婆大人請吩咐!”喬燕紅著臉在張健身上打了一下,道:“誰是你老婆大人了,美死你了!”說完才問張健,“要是我知道了賀家灣現在哪家哪戶有些什麼樣的人,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那我進村入戶調查時,是不是一下就能和村民拉近距離?”張健想了一想,反問:“你說呢?平常我們在大街上見到一個熟人,要是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那人不是會顯得特別高興嗎?”
喬燕突然激動地從床上站起來,一邊在屋子裏走動,一邊興奮地對張健說:“這就對了,說明本書記這著棋走對了!現在本書記交給你一件光榮的任務:你叫黃石鎮派出所把賀家灣村所有村民的詳細信息,明天就發到本書記的郵箱裏!”張健明白了喬燕的用意,卻皺起了眉頭道:“我和黃石鎮派出所所長不太熟,再說,那都是村民的個人信息,不知他們答不答應給呢……”話還沒說完,喬燕便做出生氣的樣子,道:“平常你不是老在我麵前吹噓,說你在治安大隊如何如何牛上了天,這會兒怎麼就不牛了?你不熟,難道你們治安大隊幾十號人,也沒一個人和派出所所長熟的?你說那是村民的個人信息,可我是堂堂賀家灣村第一書記,我要了解本村村民情況,於情於理,也不算違紀違法,你說是不是?我可告訴你,賀家灣村脫不了貧,受損失最大的是誰?”張健聽到這裏,馬上自作聰明地說:“這個誰不知道?是賀家灣村民嘛……”喬燕打斷他的話,道:“回答錯誤,受損失最大的是你!”張健有些不明白地眨了眨眼,問道:“我有什麼損失?”喬燕把手背在背後,昂起頭,一邊踱著步子一邊故作莊嚴地道:“本姑娘剛才做出重大決定,現在正式宣布:賀家灣村一天不脫貧,本姑娘就一天不回城,回不了城,本姑娘就嫁不了人……”張健一聽,忙道:“我剛才隻說了一句,你便說了一大籮筐,看來我天生就是一個‘氣管炎’(妻管嚴)的命了!”說完卻看著喬燕不懷好意地問,“我要是完成了任務,你拿什麼謝我?”喬燕知道他想做什麼,卻道:“今晚你想也別想!等你任務完成了,本姑娘論功行賞……”話沒說完,張健便做出可憐的樣子道:“好燕兒,我可等不得了,不管是上九天攬月,還是下五洋捉鱉,本公子甘願赴湯蹈火,你就先賞了我吧!”一邊說,一邊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喬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