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小婷要去上學,喬燕叫小婷順便把她帶到張芳家裏去。小婷說:“張芳嬸嬸家裏的賀麗是我同學,我正好喊她去!”說罷帶了喬燕就走。
張芳住在老院子的橫房裏,但那橫房已經改造過,也是像賀端陽家裏一樣的樓房。張芳正在給女兒梳頭,一見喬燕,便高興地道:“喬書記,吃飯沒有?”喬燕道:“吃了,這兩天我暫時把夥食搭在賀世銀爺爺家裏的。”張芳馬上說:“要是不方便,就到我家裏來吃吧!我家裏那個人很少回來,多個人還多個伴!”喬燕道:“謝謝張姐,我已經把電飯煲和電磁爐都帶來了,等空了去買點米麵油回來,就可以自己做飯了!”張芳道:“一個人做啥飯?難得洗鍋洗碗喲!”說著,已經給小姑娘綁紮好一對羊角小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有些興奮,見小婷在旁邊等她,忙不迭地從母親懷裏掙脫出來,背起書包便和小婷一起走了。
喬燕等兩個女孩走後,才對張芳說:“張姐,感謝昨天下午你在會上幫我!”張芳道:“怎麼是幫你?我說的是實話,村裏的環境早就該整治了,可就是沒人來帶這個頭,你提出來也是為我們好!”喬燕忙說:“可不是這樣!我覺得一個村的環境,就代表一個村的形象!所以我今天來,想請你陪我到全村都走走,看看村裏的環境衛生到底怎麼樣?”張芳道:“這有什麼不行的?反正上午我也沒什麼事。”喬燕高興地叫起來:“那好,趁天涼快,我們就走吧!”張芳卻說:“喬書記,你難得到我們家來,最起碼也得喝口開水吧?”一聽喝開水,喬燕腦袋馬上大了,拉了張芳便說:“好姐姐,你快莫去燒開水!我知道賀家灣的開水內容豐富,我剛吃了早飯,讓我裝到什麼地方去?”張芳這才罷了,去找了兩頂草帽,一頂扣在自己頭上,一頂給了喬燕。
走在路上,喬燕便把昨晚想好的話,對張芳說了出來:“張姐,我發覺我們女人,要比男人愛幹淨和整潔得多!”張芳道:“可不是這樣!我家裏那個人,有時候回來連腳都不洗就想上床,被我把他趕下去幾次!東西也亂扔,早上起來鋪蓋也不疊一下,我沒少罵他!”喬燕道:“就是!記得我們上高中和大學時,我們女生宿舍最幹淨整潔,而男生宿舍則亂得像狗窩,你說這是為什麼呀?”張芳道:“還有什麼為什麼?女人天生愛幹淨嘛!”喬燕一拍雙手,道:“張姐回答得太對了,女人不但比男人愛幹淨,還更愛美!所以我認為,一個女人是一個家庭的靈魂,一個女人愛幹淨、愛美了,就會美了一個家,張姐你說對不對?”張芳立即道:“怎麼不對?家裏女人邋遢了,這個家難道還會幹淨?喬書記到底是城裏人,看問題一針見血!”喬燕道:“謝謝張姐的鼓勵!不過我還有一句話想請教張姐,你說一個家庭是這樣,一個村莊會不會也是這樣?”
張芳聽了這話,突然站住了,兩眼落到喬燕身上,半晌才笑嘻嘻地對喬燕答非所問:“喬書記,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要給你帶路嗎?”喬燕一下愣住了,半天才看著張芳疑惑地問:“為什麼?”張芳忽然笑了笑,才道:“你昨下午講得太好了,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我就喜歡你這樣直來直去,沒有一點架子的人!要不,村上還有賀端陽賀文賀通良等主要幹部,我才不會來陪你曬太陽呢!”喬燕急忙抓住了張芳的手,道:“謝謝張姐,我也看出張姐是個爽直的人!”張芳說:“喬書記,你有什麼就給我明說,你的意思是……”喬燕馬上道:“我想,既然女人可以成為一個家庭的靈魂,為什麼不可以也成為村莊的靈魂?假如全村的家庭主婦都養成了愛幹淨整潔的好習慣,不再亂扔垃圾、亂倒東西,村裏的環境不就好起來了?”張芳馬上道:“可不是這樣!一個女人可以讓一個家庭美起來,全村的女人自然也可以讓一個村美起來!喬書記你是怎麼想到這點的?”喬燕道:“這可還要感謝張姐,正是你昨天下午啟發了我!那麼多男人都不讚成整治村裏的環境衛生,獨獨你支持我。”張芳道:“可不是這樣,我們這些腦袋裏麵裝的都是豬腦漿,怎麼就想不到這些呢!”喬燕又抓著張芳的手晃動起來,道:“這麼說,張姐讚成我的做法了喲?”張芳馬上道:“你放心,喬書記,我這個人心直口快,這個村裏不但留守的女人多,而且很多女人都還聽我的!”又輕聲對喬燕道,“別看男人在外麵喝酒聊天吹牛皮,實際上村裏都是女人管家!”喬燕道:“我知道,張姐,城裏也是這樣!”說畢,兩個女人都開懷地大笑起來。
一邊說,一邊走,便到了一戶人家,隻見房前屋後垃圾遍地,蠅蚊亂飛,喬燕也沒問這戶人家姓甚名誰,便掏出手機照起相來。張芳有些不解,問:“你照相做什麼?”喬燕故作神秘地道:“可有大用途呢,你以後就知道了!”
話休煩絮,且說這日上午,張芳帶著喬燕,從老賀家灣走到新賀家灣,又從賀家灣走到鄭家塝,兩人都熱出了一身大汗,將近晌午時分,終於將全村走完。喬燕一邊走,一邊看,一邊“哢嚓哢嚓”地拍照片,拍了將近一百張照片在手機裏。完了以後,張芳非要拉喬燕到家裏吃飯,喬燕告訴她自己還有重要事情,需要回辦公室去處理,好說歹說,張芳放過了她,約定哪天喬燕空了,一定得到她家去,否則就不讓她再叫“張姐”了!喬燕留了張芳的電話,一口答應了下來。
然而喬燕卻沒有馬上回辦公室,而是又拐上了去賀端陽家的路。到了賀端陽家,仍隻有賀波一人在家裏,喬燕便道:“我估計你就在家裏。”賀波道:“我爸一早就走了,我媽又打麻將去了!”喬燕便開玩笑道:“村裏人說,找你老漢不好找,找你很容易,看來話不虛傳!”賀波笑了一笑,問喬燕:“喬書記你又有什麼事?”喬燕道:“你不要叫書記,叫姐就是!”賀波道:“那可不敢!”喬燕道:“有什麼不敢的?你不叫我姐,我可就先叫你弟了!”賀波聽了這話,才道:“既然這樣,我恭敬不如從命!姐有什麼事?”喬燕便笑著道:“我就是有一件事求你幫忙!”說完不等他說話,便看著他問,“今上午我到全村走了一遍,村裏環境太差了,我拍了許多髒、亂、差的照片,你有電腦嗎?”賀波立即答道:“一台筆記本電腦!”喬燕馬上道:“那好,我請你幫我把這些照片製成幻燈片,能行嗎?”賀波道:“動動手指頭的事,有什麼不行的?你拍這些照片有什麼用?”喬燕便把昨天下午村上開會的情況和自己想整治村裏環境的事對賀波說了。賀波一聽,便高興地說:“整治環境,這太好了!我回來看見村裏環境這麼差,也向我老漢說過,可老漢聽了卻是冷水燙豬——不來氣!”喬燕道:“可不是這樣!你幫我把這些照片製成幻燈片,說不定我能派上大用場!”
賀波明白了,馬上道:“原來是這樣,沒問題,姐!我保證完成任務!”喬燕便把手機裏的照片發給了賀波。發完過後,才對賀波說:“村裏這麼多人鬧肚子,我懷疑是自來水受到了汙染!我有個高中同學叫王東莉,大學學的是衛生防疫,畢業後正好考到了縣防疫站。下午我想將村裏的自來水,送給她化驗化驗!我不在村裏,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賀波道:“行,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好了!”喬燕道:“那就謝謝你!還有,你昨天上午對我說的事,我一定會想辦法幫助你!”說完,告別賀波回去了。
喬燕給王東莉打了一個電話,叫她下班後在單位等一等她。王東莉問她有什麼事,喬燕沒直接回答,隻說:“回來你就知道了,反正你不能重色輕友,這麼早就回去陪你那個秀才!”王東莉的男朋友是縣委辦公室的筆杆子,所以喬燕這麼說。
下午5點來鍾,喬燕騎著小風悅上了路。回到縣城,喬燕徑直去了防疫站。防疫站的人已經下了班,大樓空蕩蕩的,王東莉還在辦公室等著她。一見麵,喬燕先發製人道:“還是你們安逸,坐在辦公室吹空調!”東莉說:“哪有你這個第一書記安逸,在自己一畝三分地上就是山大王,一呼百應!”喬燕這才對東莉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東莉問:“有什麼事,電話裏又不說,搞得神神秘秘的?”喬燕從包裏取出可樂瓶,往東莉麵前一放,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就是為這個專門來求老同學的!”東莉一看是瓶水,已經有些明白了,卻故意道:“我又不渴,給我送瓶水來做什麼?”喬燕道:“你就是想喝,我也不敢讓你喝!”便把賀家灣的環境衛生和很多人鬧肚子的事給東莉說了一遍,又對她說,“老同學不看僧麵看佛麵,一定抓緊時間幫我把這水化驗了!”東莉又玩笑道:“幫你化驗了,拿什麼謝我?”喬燕道:“到時我接你到賀家灣去觀光!”東莉道:“這還差不多!”兩個老同學又說了些閨蜜間的私話,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