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3)

“你一直都在這兒?”聶颯低首喝粥,把適才的問題重新拿了出來。

“晤。”緩步到窗前,羅緋衣背對著他,輕輕應了聲,手捧在心口,依舊無法阻遏胸臆間乍進的情緒紛然。

“為什麼?”不自覺地屏息,他卻刻意放淡了語氣,輕輕問道。

“嗯?什麼意思?”羅緋衣依舊看著窗外,沒有回身。窗外新月娟娟,隻因覆了層薄薄雲紗,就立時朦朧了起來,便如此刻她所麵對的他、麵對的自己。

“為什麼……”聶颯遲疑半晌,還是半當真、半嘲諷地問。“為什麼照顧我這個土匪?我可是劫持你的惡徒。”

“你受傷了,所以……”

“就這樣?”他直接打斷羅緋衣未竟的話。

“嗯。”飛快點點頭,她卻渾然不知這次的動作比以往多用了好些力道。

“因為我受傷?”

“我不會丟下受傷的人。”羅緋衣深吸口氣,倏地回轉過身子,掛在臉上的笑容仍舊清絕出塵,那是她以偌大心力撐起的。

“是麼?!”似笑非笑的反問,掩不住的冷嘲。“原來,我連土匪、惡徒都及不上,在你的心中,大概將我視為禽獸之類的吧?就像你擔心會被日頭曬暈的那窩兔子。是吧?禽獸之屬的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笑容因他的問題而震斂。

“是了,你出來找我,也是同樣的原因。”聶颯不理會她的話,兀自推演,驟生而熟悉的挫敗感緊緊勒著他的聲線,眸底射出冷厲銳光直人她的眼。“把你的慈悲留給那些真正的禽獸,至於我,我不需要!”

他斬釘截鐵的宣告,讓室內的氛圍頓時凍結。

凝看著他,羅緋衣靜默潛思,半晌才輕輕悠悠地問出口。“你在生氣?我不明白你在生氣什麼,照顧受傷的人,難道不好麼?”

她的問題讓他猛然一震,瞅著她如泓秋水的清眸,聶颯沒有回答,突然間——他笑了,還迸出了話:“很好!”

什麼跟什麼?對於他的反應,羅緋衣隻覺愈來愈迷惘。

“很好”沉沉的聲線,勾出了淡微的欣悅影廓。“你的問題,我雖無法解答,但是,你總算瞧見我了。”

適才的溫氣與挫敗感,因著她的質問;如今迅速退散了。

“我總算瞧見你了?”她還是不解。

“羅緋衣,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微微動了動唇角,有幾分快意。

順著他的問題,用心思索,片刻後,絕色容顏上驀然綻開了笑——他的意思,她明白了。

從她的神情,他知道羅緋衣確實是個聰明人。“劫轎的人、帶你來這裏的人,甚至,這些天在碧微館的人,究竟是張三還是李四,對你來說都一樣的。”

“也許吧,我是真的不在意。”睫羽斂垂,她淡淡地說。“這人世間本就沒什麼好在意的。”

“但……那是一種在意吧?”聶颯緊緊地盯瞅著她。“當你問我是否生氣時,那是一種在意吧!”

他的話,強撼著她的心魂,一時之間,各種複雜情緒排山倒海向她而來。許久,羅緋衣才呐呐地吐了四個字:“我不知道。”

那是一種在意麼?她真的不知道,也著實不想知道。眸底隻剩下一片空茫,腦中隻容得一個“逃”字,羅緋衣踉蹌地後退了數步……

“羅緋衣,我叫聶颯。”他看清了她的意圖,及時起身攔了下,雙手霸氣地箍住她的臂膀,不許她逃開。“我的名字是聶颯!”

如果,對一個名字的記憶代表一種牽係,他要羅緋衣記得他的名,並且永誌不忘。

“聶颯,你放開我。”羅緋衣飛快地說,想掩住掠過的一絲心慌,現在這樣近距離的呼息相纏,氛流實在是太迫重了。

剛才急驟的舉動,導致一股滯氣突生,來回衝撞胸口,聶颯雖暫時抑製不適,卻隻能勉強出言阻止。“不!我不會讓你逃開。”

“我很累,想回去休息了。”找了個理由,甚至還試圖輕扯唇角,綻了個抱歉的笑容,以證明沒有敷衍的意思。他的每字每句,敲在她的心坎上都成了沉重的聲響,逼得她無喜無憂、無思無欲的心緒輾轉纏繞。真的,累嗬……

盡管激蕩胸口的滯氣愈來愈元法抑製,聶颯還是不願就這麼放過她。

“我要你的在意!”沉啞的聲音,堅定的語調,深邃而專注的眸光。“而你,你沒有拒絕的機會。”

羅緋衣——確實沒有拒絕的機會。因為他炙熱的唇,就這麼直接而霸道地覆上了她的,滾燙的氣息在貼合的親密接觸間翻飛。

聶颯微微使勁,似乎想藉唇吻將某種情緒揉進她的芳心,某種朦朧未明的沸騰情緒……

放肆的舌尖,恣情地勾畫她香軟的唇瓣緣廓,似觸未碰的酥麻,讓羅緋衣不自覺地輕啟檀口,情焰反倒乘勢漫燒入內,卷掀一場目眩神迷的心蕩意馳。

羅緋衣隻覺自己恍若被拋向虛空,再無力去思索逃與不逃的問題,隻能任著感官拘牽,一步步邁向熾烈的火堆,那是一種深人神魂的震懾!

本該是侵略者的聶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會被情浪所噬,在唇舌纏綿裏,早憶不起在她麵前是勝是敗的執念,隻有全然的沉溺……

四方為之旋轉,直到聶颯的掌指情不自禁滑向她的腰間,過於親熱的觸覺才倏地讓羅緋衣驚醒。

“別……別這樣……”螓首順勢低垂下去,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微喘地拉開兩人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