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6日,我接到同學付金豔教授的微信,她告訴我任洪淵老師應李怡教授之邀在四川大學文學院講學,之後又到樂山師範學院做了一場講座。然後,我與任洪淵老師直接通話。任老師表示,他希望用講學的方式,對他的詩學做一個整體深度的傳播。當時我們商量好,找個時間,他到桂林的廣西師範大學講他的詩學。我的設想是:講學在桂林山水的實景中進行,屆時我們邀請不多的聽講人,與講學的任老師進行互動。整個講學的過程,全程攝影,留下一份珍貴的課程影像,然後轉化為網課。
這是一個美好的設想,據付金豔教授說,任洪淵老師很為這個構想高興。我也為這個想法興奮,為此我還與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音像分社的肖子娟社長做了溝通,她很支持這個想法。後來,我跟教研室同人劉鐵群教授討論這個問題,我們都覺得這是件好事情。隻是任老師已經80多歲,這個講學至少要持續半個月的時間。我們討論的方案是:屆時邀請任老師夫婦一起到桂林,這樣,任老師的飲食起居有人照顧,我們也放心。
2019年9月10日,我給任洪淵老師發了教師節的慰問信息,很快接到了任老師的電話,我們又談到桂林講學的計劃。我說了想法,任老師聽後說師母需要幫助女兒照看外孫,計劃需要往後延。
沒有想到,這個計劃這麼快就成了泡影。
這是我與任洪淵老師的最後一次通話。
2020年6月21日,我接到王少勇先生的信息,說任洪淵老師已經病重住院。2020年8月13日下午,我接到北京師範大學譚五昌教授的微信,他告訴我,任老師於2020年8月12日在北京逝世。
雖然並不十分意外,但我還是被這個消息震驚了。死神的速度太快了,它如此迅速地攫走了我的老師。
許多有關任老師的回憶在我的腦海裏閃回:
1983年,任洪淵老師在北京先農壇給我講詩。
1985年,任洪淵老師在其北京師範大學的家中給我講詩。
1995年,任洪淵老師在北京師範大學給我們講詩。
2001年,任洪淵老師到廣西師範大學和賀州學院講學。
2016年8月7日,我與妻子李詠梅、大學同學丁偉專門重訪北京先農壇,在那兒重溫任老師給我講詩的情景。
8月13日這天,我的朋友圈出現了不少有關任老師的信息,其中刊發了不少他的詩歌。當天晚上,我們一家與教研室同人李雪梅教授夫婦在睿城打球。我朗誦了幾首任洪淵老師的詩歌,朗誦到後麵,熱淚盈眶,話語哽咽。我決定以詩歌朗誦的形式緬懷任洪淵老師。
近幾年,我在廣西師範大學組建了幾個學生社團,皆以廣西師範大學中文係曆史上第一任係主任陳望道先生的名字命名,並創建了桂學館公眾號。在北京師範大學校友梁潮教授的支持下,我們借助望道話劇社、望道讀寫社、望道記錄社同學們的力量做了兩期《任洪淵詩歌線上朗誦會》,每期9首,共18首。第一期《飛進一顆更年輕的心靈孵化》於2020年8月17日上線,第二期《唯美與希望的代名詞》於2020年9月2日上線。我們借助這些2000年以後出生的學子們的朗誦,緬懷任洪淵老師。
任洪淵老師堪稱一位苦吟詩人,他對詩歌創作的嚴謹態度鮮有人能與之相比,他總是反複修改完善每一首詩。哪怕在發表之後,隻要有重新出版的機會,就會發現原來發表過的詩歌又被他字斟句酌地修改過了。他公開發表的每一首詩都可圈可點,都是值得反複品味、深度解讀的精品。聽說任老師的學生、詩人沈浩波正在編輯他的文集,我覺得這是對老師最好的懷念。任洪淵老師生前未能獲得他應該享有的名聲,我隻能認為這是曲高和寡的結果。但我相信,隻要他的詩與詩學能夠出版存世,終將有慧眼能夠發現其宏深的價值。我甚至希望,任洪淵詩歌的欣賞者能夠組織成立一個任洪淵詩歌研究會,大家共同研究他的詩與詩學的精義。當然,我期待有更多的讀者能夠欣賞到他的詩歌。任洪淵老師這份漢語詩歌的遺產,應該為21世紀的漢語讀者所繼承和傳播。
2020年9月30日於桂林半塘尾
黃偉林,廣西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任洪淵先生的學生,北京師範大學1980級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