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之追夢:逐光逐花而居02(3 / 3)

再見,我的佟少。堅信你是孫悟空,有好多的分身,總有一天會來到那些青春時候就認識你的女孩子身邊。

順流直下,尋岸,逐花而居。不見來者,不思往者。隱。

早春對我而言就是失眠季。

真有來生,我們不必朝朝暮暮相見,我隻要穿著彩衣在我最美的時候和你打一個照麵,隻要這一眼,便消失在你眼前。人一生當中,記得最深最難忘的,就是那些美到極致千分心動,卻耀出來一閃又再也不相見的人啊。——《不如眠去夢中看》

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須盡,無複獨多慮。(陶淵明《形影神贈答詩》)

關於《不如眠去夢中看》這本隨筆集,全書記錄美好的人,事物和風景,融入佛教和古典詩文的旨意,在喧雜俗世中探究一處清淨無爭的世外桃源。望用前半生漫長的修行,換得餘下半生的安寧。

人生難得圓滿,隻要擁有了你認為是你這一生最無法割舍的那幾樣,其餘得不到的部分,也不必要遺憾了。

惟是少年時,落拓高醺後。與你萬人叢中,緩緩一握手。(摘)

水仙已開。有詩曰:六出玉盤金屈卮,青瑤叢裏出花枝。清香自信高群品,故與江梅相並時。

昨夜夢入世外桃源。緩步向林間走去,清晨的霧氣將散未散,薄如青煙飄渺,日光照灑樹影,空氣清新得仿佛我已聞到。再往前走,一處三兩間屋落。門前種有小麥,蔬菜,各色的花,小心地走,生怕踩了腳下的麥苗。我在夢裏,坐在樹底下眠去。

天地之大,竟無處容我痛哭。活得如此不濟,卻仍要活著。

那晚和他回憶六年前我們還是窮學生時,一無所有,兩人擠地鐵,吃食堂,一塊肉你夾給我我夾給你,晚上一起去圖書館看書,一起窩網吧玩連連看這種單機遊戲,冬天被他裹進大衣我狂啃著烤山芋。現在想想,大概我們這一生最美好的愛情都是在最窮最純淨的日子。世上一定有個人,比金子還照耀你的窮困潦倒。

很長時間都難過於自身的失敗。冬天是孤獨的,與人交流開始有障礙,便一一隔絕。我們同那麼多人結識,能夠哀你所哀,喜你所喜,有幾人。到頭來都是哀你所喜,喜你所哀之人。不如不遇。

人這輩子總要有兩樣不受金錢的左右,隻為心頭那股清風,一是夢想,二是愛情。否則,餘生再富有,也是貧瘠的。

想住進深山老林,不知人間年歲。

最珍貴的東西不會是你最想得到的那個。你最害怕失去的那一樣,才是真正最珍貴的。

以前看電影看書,想看的都是能夠讓我痛哭一場的作品。不過現在不是了,而今,到處找可以笑到捧腹的東西,使我相信生命中仍有值得喜悅的事物。

樹梢上,幾個孤獨過冬的柿子。

今天讀到的一句詩,十分喜歡:擬待不尋思,剛眠夢見伊。

願有一天,不會給任何人帶來煩惱和憂愁,種下的都是善意和溫柔。

淩晨時分,做了一個悲傷的夢,夢中抽泣不止,醒來,記起那個夢的內容,想來更覺悲傷,索性,哭出了聲。

想要的是彼此不需設任何防備,深信不疑的那種知己。對,不止是朋友。有些人交往多年,都未及此深。而你,那晚的一番話,我想我沒有喜歡錯人呢。你是我的知己,你說的這句,是冬夜裏如月下觀燈謎,提燭照雪歸的光芒,好珍貴嗬!

若有月光寶盒,回到過去你想如何改變。我想,即使時光倒流,我的人生仍不做任何改動,包括遇見那些把我傷得很深的人和事,不後悔曾與傷害相逢。盡管這些年我始終活在失望和憐憫中。上天給了我這麼多,一定是想把我挽留於世。霧霾的天,難以安眠。為母則剛,餘生都要拚命活著。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

曾經念書時看見那些三十多歲的女人用Chanel口紅,Gucci的香水,就十分羨慕向往精致女人的生活。如今,梳妝台上也瓶瓶罐罐擺了一堆,才覺得,沒什麼好羨慕的,不過是老女人該有的生活。真懷念擦個雪花膏騎著自行車駛在結霜的清晨,走進熱氣騰騰的課堂上早讀的年紀呀。

清晨讀詩,看到這句:早知半路應相失,不如從來本獨飛。也使我想起李清照的: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如果早知道我們隻能陪伴彼此走過半生而已,留另一個獨自活在想念中,那麼不如讓我們從未相識,我孤獨終老也罷。讀書時候,最怕詩歌解析,如今,反保留讀詩的習慣,每讀到好句,都不免生感慨。

8攝氏度。冬天就這麼悄無聲息來了,快要霜降了。最喜歡兩種清晨。一個是春日的清晨,一個就是有著薄霧的清晨。年少讀書,早起,走在去學校的路上,隔著霧氣,遠遠聽見各種聲音,隱約可見包子鋪的木色蒸籠,公交車緩慢行駛中的黃色車燈,還有那位少年的身影漸漸清晰。那種朦朦朧朧,若隱若現的美好。

執子之手太容易,與子偕老又太艱難。那麼多人隨意說著這八個字,終是隻做到了前麵四個字。

當初那樣在乎我的你,有沒有想過,如今你離開了我,我往後的人生該怎樣活。那時的你,一定不舍得我悲傷吧。那時的你,一定不想看到我這副模樣。我懷念的是最初的你,那時的你。而我仍希望,現在和她在一起的你,能擁有那時和我在一起的你一樣,一樣的笑容。

很久很久未曾到來的小怪獸,它的名字叫:失眠。

「後來」她離開小鎮時,他懷裏抱著籃球靜默站在車後,還沒說出口的挽留。當她再回來小鎮,他已為人夫父,手裏牽著女兒的手。當年他種下的那片梔子長成了樹木,那株鐵樹開了罕見的花。他說我等到了梔子成林,鐵樹開花,卻沒有等到我們的後來。人生最懷念的是錯過的人,最遺憾是該有的後來藏成了後悔。

飄雨的夏夜,與一隻螢火蟲相遇,它落在地上,我拾起它停在我的掌心,明滅間,好似星星,多麼神奇的生命光芒。當它飛向黑暗的空中,尾部那微渺的光芒,讓相對它是大生命載體的我落淚,何曾像它這樣一生光亮過。這個雨夜,為一隻被雨打之後仍燃著光飛行的螢火蟲感動,我站在它身後,滿目照耀的萬象之美。

「無望」最能殺死一個人的是無望。她素衣潔淨,端坐在晨昏的窗前剝橘子,給茉莉澆水。對人世的追求,莫過於遇到一個對的人,恰恰最不易得。在眼淚滑落那一刻,用食指橫放在臉頰上,像一座堤壩來擋住洶湧的淚。她不曾絕望,隻是對這世間遙遙無望。在某個清晨對著鏡子說:來生,你可不要做這麼孤獨的人。

夜讀「西廂記」見張生道:若共他多情小姐同鴛帳,怎舍得他疊被鋪床。我竟特別喜歡這樣的"渾話",回味數遍。古代男子的風流倜儻躍然而出。難怪崔鶯鶯大家閨秀也難抵擋,一晌春夢。這句話,紅樓裏的寶玉也說過。

人身微渺,功業徒勞。從此辭利避世,山林隱逸,男耕女織長相廝守。終有一天我會這麼做,我知道。

人生有一種境界叫“不為所動”,偏愛有這種豁達境界的人。低溫低調,能夠在物欲橫流的現實中堅持自我的原則和信仰,無法用任何物質誘惑來收買與取悅,唯獨情意可以打動。譬如男子,具備“不為所動”秉性的男子,定是清涼潔淨的,不隨波逐流,溫潤高貴,專注執著,自製力強,隨和不隨性,例張國榮。

農曆二月二十九,觀音日,向來信佛,但沒在那日去寺廟裏。翌日清晨,方去寺廟。長跪佛前,身邊有路過人好奇,道:昨觀音日,不來拜佛,今天寺廟空無一個香客,這才來,佛會庇佑嗎?我望佛,佛知我心意,昨日香客眾多,不缺我一個香客,而今日寺廟清淨,我故來拜佛,不求佛庇佑,隻為佛添一點香油。

讀張愛玲短篇小說「花凋」,竟難過得不得了,寫於一九四四年二月,過去這麼多年,我仍能與川嫦這個女主人公心心相通。她病了,章雲藩說:我總是等著你的。兩年後,他身邊有了餘美增,她病中憶起他說的那句:我總是等著你的。結局那麼突兀又自然的一句:她死在三星期後。合上書,我有些走不出來了。

生命是一場無休止的剔留,我們一手抱著金絲楠木箱,一手抓著僂蔽掃帚,我們邊掃去那些不重要的人與事,邊將值得珍藏的人與事悉心保管,我們風塵仆仆,飽經風霜,所有的負隅頑抗,都是在剔去和留取。到老來,那個陪伴我們至生命最後一刻的,是那些金絲楠木箱裏的人與回憶。

你有過嗎,喜歡上一個你永遠配不上的人,你樣貌平平,他耀如光芒,你自卑著,也許再美一點瘦一點,你才會有勇氣走到他麵前,像籃球比賽時給他遞水的拉拉隊女孩,對他說:嗨,你的球很棒!然而,直到很多年以後,你也從未開口。而我深深祝願,每一位曾經自卑的姑娘,祝願你終有天信心美好走到他麵前。

穿耳洞的第十八天,我以為,那個細微的耳洞,大概是獨立了吧,不會再連著血肉了,所以就摘下耳釘入睡。沒想到,隻是一夜,今早發現,兩個耳洞竟都悄悄實住。原來,很多傷口,我們以為它複原了,其實,隻是我們捂得緊,我們一鬆手,不留意,它就會提醒你,傷口始終是傷口,生命就是反複的傷口縫補之路。

那夜深,喝醉了,散著長發,腳上穿著白色高跟鞋,躺在車後座,車急速行駛在深山盤旋公路上,天涯海角,過樹穿花般,我隔著車窗望著天上的圓月,眼神從未離開那輪明月,淚水鋪麵。那晚我知道,我們這一生,都是要離我們而去的,都要,隻有頭頂的這輪月,隻有月亮,我們走到哪它就跟到哪,隻有它。

晴梔,你身上有我對美好女子所有的定義,也許,你將與你父親有相似的模樣,都說,容貌像父親的女孩,有福氣。生於七月,巨蟹,屬蛇,會有和母親相仿的內心。越發盼望擁有一個女兒,我會為她堅強。

(你要對她好,她寫的故事中有過那麼多的美好的時光,至少這是她曾經期盼過的。)上麵這句話,一位讀者給他的留言,擊中我心中最柔軟的一方,是的,就是這樣,我寫過的美好,是我的期許,我知道你們懂我的心事。

【春】

驚蟄

夜裏有春雷震震,那些鑽到泥土裏過冬的小蟲兒會蘇醒過來,桃花將紅。

此時,正是艾草生長的季節。

所有的香氣中,偏愛艾草和檀香。

從鄉下摘了些艾草帶回來,喜歡艾草的香氣,像是可以驅除所有的疲勞與黴氣,閑時去做艾草SPA。買來一串檀木佛珠,戴在手腕間。

睡前,點一盞香薰燈,滴上三五滴檀香精油,加入清水,倘若蠟燭燒幹了燈上的水,便會聽到靜夜裏傳來油劈裏啪啦炸開的細微聲。

翻出四年前的一雙舊鞋,翻毛牛皮短靴,繡有紅花綠葉的圖案,那時的我,穿白襯衣,披著黑色羊毛披肩,路過破落的庭院,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那些螞蟻,搬著樹葉,像扛著大旗,從我的鞋麵上耀武揚威走過。

我走在人群之中,遇見那些個陌生的麵孔,我朝他們微笑,以為我這樣就可以不孤單。上了出租車,忽然不知該往哪裏走,伏下頭哭。

嚕,小傻瓜。

將來,若生個女兒,將取名晴梔。但,在這世間至今沒有遇到可以放心將女兒所托的男子,故此,也不敢生女兒。

人生中寫的第一封情書,我說:我是一個像紫薇一樣的姑娘。那大概是十年前的事了,時間一晃,如今各自,安身立命。是誰說,他生他世裏,我仍在初見的地方靜候你,又是誰把誰,忘在了江湖,散盡天涯。

時日無邊無野,隻恐忘了不該忘的人,記住了不該記住的事。

你做過相同的夢嗎?有一個夢境,我做過三次。夢裏,我坐在卡車車頂,風很大,發絲沾染纏繞麵龐。車速很快,在兩山間的盤旋公路上,一樹樹的花兒,那麼多花的畫麵很清晰,紅的,白的,黃的,連路都和前幾次夢中一樣,這便是我夢中千回百轉的天涯海角,過樹穿花。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座世外桃源。

春雷萌動,卻想到一句古詩《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與你執手走過二十四節氣,看季節更替,冬去春來。如此這般,也好。

春天很美,因你在場

已是四月,漫長的冬終於徹底過去,隻是一個清晨忽然抬眼,便見麵前的樹木層層新芽,嫩綠生長。頂樓上的積雨處,有成群的鳥兒在上麵打滾洗澡,撲哧撲哧間,水珠飛躍,不一會兒,振翅在空中,仿佛清涼了許多。

樹枝上,一對鳥兒說著細密婉轉的情話,哪怕我聽不懂,也能看出那對鳥互訴衷腸,溫柔鳴叫,不時咂咂彼此的嘴和羽翅,溫情款款。

一場春雨後的春筍,恐怕是我見過生長最快的植物,噌噌冒出了地麵,將來,它們都會成為一株筆直充滿氣節的青竹。

清明時節,新茶初冒,在他的悉心嗬護下,懷有七月身孕的我,去了一次小山林間。車停在路邊,他給我裝了一些水果和牛奶,帶了一把椅子,一路走,一路用左臂擁著我。

山路偶有荊棘,他給我擋著,將含苞待放的杜鵑花指給我看。

多年後,我們老去,若我腿腳不便,我想去山裏走走,他會不會說:“老太婆呀,我扶著你,陪你去看一看風景。”

我知道這個男人,永遠不會阻止我想做的任何正確的事,他會盡全力一路護我安好,有他在,我不怕。

這樣的空氣,適合安胎,在一塊空曠的草地處,他將椅子放平,我坐在椅上,喝牛奶,靜靜望著各處的風景,桐花高聳,開的淡紫的花兒,有的落在地上,像一個紫色的小喇叭。

念及那句詩:桐花萬裏路,連朝語不息。心似雙絲網,結結複依依。

又或是:桐花萬裏丹山路,雛鳳清於老鳳聲。

椿樹,讓我想起兒時鄰居家常炒的那道菜,香椿雞蛋。

刺槐,曾在我心中,驚豔了好些年的時光,橢圓的葉片十幾個排排坐,組成長長的葉,花是一串串的白色小朵,清香很特別。

山風吹過,微微冷,他脫下外衣給我披上。

他摘來一捧綠茶,讓我聞一聞,低頭間,滿是茶香。

我腹中的孩子,請允許我在你未出生時,儼然把自己視作母親,還有三個月,我們就會見麵。未來的八十餘天,我會靜靜等待預產期的到來,每天會在他的陪同下,在家附近散散步。沒有嬌氣和膽怯,我會很勇敢,因為媽媽要保護你。

春天很美,因你在場。

寥落

宴席尾聲,匆匆走出酒店,持續的陰雨天氣,街麵上人煙稀少,一路走來,很難遇到的士。順著路,一直走,遠處是不見盡頭的路。

路邊不知名的花樹打著骨朵,綠芽新枝,在這雨季的初春,喊著:春來了呀。白玉蘭似乎依舊沉睡著,依稀記得去年經過此地時,大朵大朵的白玉蘭花綻放,空氣裏都是清新的潔白花香。

有車駛過,在離我很近的地方減緩速度,避免道路上的積水會濺到行人的身上。

被這樣子的一個細微舉動所打動。

路過一座寺廟,想著要入廟拜佛,卻想起身上沒有帶香火錢,站在遠處,凝望著寺廟的庭院大門,沉靜,虔誠,祈禱佛祖庇佑。 佛在心間,慈悲為懷,即使沒有添香水,佛祖依舊低眉慈悲。

廣場附近有一排排小象的石雕,墨綠色窗簾的咖啡小屋,停著因多日在雨中跋涉灰塵撲撲的汽車,女子漢方Spa館竟關了門,風中飄來烤紫薯的香氣。

有多久沒有這樣一個人靜靜走這麼遠的路了呢?

喜歡這樣的步行,不像逛街,不像趕行程,就隻需隨心而至地走。在這世間行走,竟總忽略了沿途的景觀。

沿路的河邊,有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女孩跳進了河裏,一個似乎是她男朋友的男孩子站在河岸邊,頭也不回地走。

我聽到女孩在水中撲棱著喊救命。

水並不深,隻到膝蓋的位置,但那女孩的一聲聲救命喊得那麼淒涼,她想挽救的,是一段愛情。

她以為男孩會回頭,哪怕是看她一眼,也許她和他之間還會有回旋的餘地。

我站在岸邊,看到女孩自己爬上了岸,蹲在馬路邊嚶嚶地哭,濕冷的天氣,她連寒冷都忘記了。

我什麼也幫不了她,隻是冷眼旁觀,心有些疼了。

愛情,絕望起來它的麵目會可怕得猙獰。

女孩在我背後嗚咽。

我望著一側金碧輝煌的酒店落地窗。

恰巧倒映著自己的身影,清瘦的,長發鬆散,寥落的自己。

十多天的淅瀝瀝小雨,終於,今天放晴,與久違的太陽重逢。

眯著眼,手擋在眼前,努力望著太陽公公,友愛地說:太陽公公,你好噢,見到你很開心。

挑選了粉色的牆紙,有淡淡的串狀花朵。

門前的梔子花樹長得過於繁盛,擋住了窗戶,那些小蟲兒會從葉間鑽進房間裏,家人商量將梔子花移栽到後院。

這株梔子花從種在盆栽裏的一棵小苗長成了一株亭亭玉立的花樹,大約有十來年的光景了,那時很矮小,開的花都是羞澀的,漫不經心的小小花苞和骨朵。

恐慌移栽會傷了根係,最後還是放棄了移栽,就讓這棵潔白芬芳的梔子花盛開在我的窗前吧。待到夏天,將會花香襲人。

貓爬上了後院裏的香樟樹上,我蹲在地上,喚著貓,在仰頭注視著香樟樹那一刻,忽然發現,原來這兩棵樹竟長得這麼粗壯了,想起很多年前,一場大風刮過,兩棵香樟樹都險些連根拔起,枝椏盡折。現在的它們,綠意融融,兩棵樹彼此隔著不到兩米的距離,筆直的生長著,樹幹和枝葉在空中彙合到一起。你無法分辨哪片葉是屬於哪棵樹的,仔細看,樹葉在空中隱約有心形的形狀。

它們堅強地生長,即使是到了夏天,狂風暴雨襲過,它們再也不會有任何膽怯和威脅。

不去還擊,不去爭吵,隻是寂靜地讓自己變得堅強。永遠都不要做仙人掌用刺來抵禦傷害,要做一株花樹,迎風佇立,堅韌芳香。

陽光從葉片間的細縫中落在地上,成了一個個光影和光斑,閃閃動動,像是所有都被詮釋成了生命的柔軟與堅韌。

貓很安詳地趴在樹幹上打盹,神態寧靜,這便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從一棵樹,一隻貓,一個庭院,就可見得。

晾曬在陽台上的衣服,在陽光的照耀下,好像是蒼白女子撲了層胭脂,明晃晃的,光彩動人。

這樣的午後,燃一根檀香在香爐之後,聽繾綣的昆曲,斜靠在榻上,微眯著眼,或翻看書,或讀宋詞,便是清閑。

會忽然想起張愛玲,這個世間的清決女子皆離群索居,遺世獨立,臨水照花人,卻又是陌上觀花,亦不落情緣。人生最佳的境地,便是從容不迫,不動聲色,純淨無染,坦然自得。

佛祖拈花,迦葉微笑。

了悟光陰。

深夜,車急速行駛在空無一人的盤山公路上。我躺在後座上,長發頹廢地散落,陷入困頓,一言不發,隻是望著窗外那輪明月,驀地,一行淚落。

心生生的疼。

我像傻了一樣,那光,照見了我的渺小,我隻是這世間微渺的闖入者。公路兩旁的森林啊,寂寂蔥綠,偶爾飛鳥驚起,撲哧飛過。

後來才知,那晚是超級月亮的天文現象。

會對一切發光體突生敬仰,比如人間的一盞燈,一秉燭,一叢篝火,又比如天上的日月,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