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之專欄:朝花夕拾(3 / 3)

即使自己也身為人母,在父親麵前,我仍舊是那個夜裏做了惡夢就會大喊爸爸的小女孩兒。

無論我有多深愛我丈夫,我最愛的男人,永遠永遠都是我的爸爸。也許在我幸福的時候,陪伴我的,都不會是他,但我害怕,遇到困難,受到委屈,我想到的第一個人,是爸爸。

我最信任的人,是他。

親愛的爸爸,一生有你,才有安定。

《惟有葵花向日傾》

夏至。

十餘朵茉莉花苞,泡出來的茶水,有著難以言說的清香。隻見這些茉莉,在水中綻開,依舊是那麼純淨清和的美。仿佛這一生的使命已然完成,從枝間到杯中,所付都是芬芳。

大概是生於盛夏的緣故,才會如此歡喜夏日炎炎。烈日當頭,也不要去撐一把傘或戴一頂遮陽帽,就覺得行走在這般好的陽光下,是最怡然自得的事。

每一年,都是在期盼夏天到來中度過。好像一年四季,有三個季節都是在冬眠,隻等夏天,方才蘇醒。後來想想,對夏天的偏愛,其實是因為,唯有夏季,會有最豔陽高照的天氣。

難怪朋友說,我最適合在非洲生存。

兒時的夢想,就是在太陽上擁有一所房子。

母親說,在我三歲那年,因為整日在太陽下暴曬,我的頭上長滿了大大小小的熱瘡,她無奈之下,給我剃了光頭,而我依舊每天頂著光頭在烈日下自娛自樂。

舊照片上那個年幼的小光頭啊,黑黝黝的腦門,不敢相信這會是我自己,真想穿過歲月,和幼小的我重逢,你看,你長大了,不再是小光頭,你有一頭長發了,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糟糕。

倔強有時是一種天性。

從來都是那種犯了錯就站在原地,低頭任打任罰,也不跑,也不喊疼的人。我特佩服做了錯事立刻就能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女孩,可以很快得到原諒和心疼,並且還會有棒棒糖做安慰。我就會死倔死倔,寧死不屈的樣子,跑十圈操場,我都不帶服軟的。

這大概就是我們再努力也得不到喜歡的原因。誰叫你嘴硬呢。

幾年前,第一次因寫作參加一個文化交流的晚宴,有很多出版社和文化公司的主編在場。那時候,我大約是所有作者裏年紀最小的,還在念書,窮學生一枚。當晚,一眾人皆盛裝出場,穿著華美的晚禮服,精致的高跟鞋和妝容,追光燈照在她們身上,美得讓我卑怯。

我抬起頭,看到一個個揚起的美麗下巴。

人群裏,我穿著白襯衣,牛仔褲,舊舊的球鞋,與整個會場格格不入。坐了一夜的硬座火車,神情疲憊而失落。甚至在吃飯的時候,母親打來電話,由於第一次獨自離家去很遠的地方,我竟然很寒酸地流淚起來,倒慌了身邊的人。

那時候真的是窮酸學生啊。

可我信心滿滿,篤信我會有一個幸福的將來,哪怕此刻我落魄,也從未懷疑過以後的歲月。

現在有能力去買各種精美的女裝,我仍舊像過去那樣,極少買衣服,理性購物,不膨脹。那些虛榮心,必須自我克服掉。

因為真正走過人生低穀的人,會懂得之後的春風得意,是多麼的來之不易。

如果你不快樂,那就出去走走,世界這麼大。風景很美、機會很多、人生很短,不要蜷縮在一處陰影中。

這個時候,高考的成績應該出來了,幾家歡慶幾家愁。高考確實是人生中第一次重大考驗,但相信,任何結果,都不會對你人生有多大影響,都會有一條光明的路在等著你。

也許你會說考得好有機會做科學家,考得差可能以後做普通工人。能不能成為象牙塔裏的莘莘學子,將直接關係前程和命運。取得高分的,進入重點大學深造,分數低的,隻得進一類二類高職專科。我並不覺得這種劃分,就會關係到一生的路途。

任何一種人生,都有自己存在和快樂的理由,沒必要擔心。

讀到一句話:有的路,是腳去走。有的路,要心去走。絆住腳的,往往不是荊棘和石頭,而是心。所以,看起來是路鋪展在我們眼前,實際上,是心撲騰在路上。

我喜歡經曆了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之後,還保存最初的那個自己,還有勇氣走完接下來的每一段考驗,是自我的生命更加豐沛,堅韌。

惟有葵花向日傾。

那輪太陽,一直都在。

《星沉海底當窗見》

十年後,我要娶黃惠瑩。

這句話,從一名已故的男孩微博簡介中看到。

無端就這樣待坐在電腦前,很長時間,都緩和不過來,想寫些話,不知從何下筆,內心萬馬齊踏,很沉重。

承諾如煙雲過往,我們曾以為辜負了海誓山盟的是時間,是負心,然而,除卻生離,還有死別。

“逝者如斯夫”這個微博用戶,一夕之間,成了最悲傷的微博。

隻關注逝者,在安靜的夜裏,給那些以前活躍在微博上,記錄生活點滴但今已逝去的人,默默送上一份悼念。

有個美麗的女孩子,在臨終前,對母親說,媽媽,你要記得我的笑容。

還有位鄧麗君的歌迷,最後一條微博,紀念著鄧麗君,哼著那首《Good bye my love》,再見我的愛人。

與君相背飛,去去心如此。

此後的永遠永遠,都不會再相見,這才是世上最殘酷的分別。

元稹在妻子韋叢去世後,寫過一句詩:唯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詩的字麵意思是,餘生的長夜我都將睜著雙眼,以報答你一生為我操心從未舒展眉頭。

或者說,這是對故去妻子的承諾,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愛上別的人了,我餘下半生都隻有你。

這和他那首感動世人的詩句異曲同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兩年後,他幾度納妾續娶。

“尚想舊情憐婢仆,也曾因夢送錢財。今日俸錢過十萬,與君營奠複營齋。”

大概是一年前,那段時間我非常非常絕望,徹夜失眠,白天昏睡,拒絕與外界聯係,像是醉生夢死,與人無尤。

最後睡著睡著,感覺身體往下沉,意識在上飄,整個人變得很輕,那是最虛弱的階段。在旁人眼裏,你沒有任何不幸福和絕望的理由。但自己始終渾渾噩噩,終日麻木。

父親痛心斥責:你不愛惜你自己的健康,你把生命的意義拋遠,你可知道,你沒有健康,沒有生命,何談愛情,何談理想,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是空的。

這之後,我改變了很多,恢複了良好的作息時間和生活習慣,我開始有更多美好的憧憬和願望。

偶爾,我們會軟弱的一敗塗地。

也許那一天你真的怎麼努力也走不出來,太陽總歸會落下去,那天,會過去的,你熬過那天,你會發現自己堅強的有些不可思議。

我走過那段路之後,我不再像從前那樣,半分委屈,四處傾吐。不再輕易抱怨他人和生活,一些話,一些事,你放在肚子裏,試著一下午,真的會爛在肚子裏。你會慶幸,幸好沒有小題大做,沒有宣揚開來,其實,傷口沒有那麼誇張。

依舊還可以做朋友。

反反複複去揭露自己的創口,是更深的自傷。

以前穿了耳洞,迫不及待就買來很多精致的耳釘,沒等傷口愈合就經常換耳釘,最終,耳洞總是一次次紅腫刺痛,最終,我放棄了所謂的美,任耳洞長實。

朋友告訴我,剛穿耳洞,不要頻繁更換耳釘,每天自己稍微轉動一下,不要去碰它,日子長點,就會長好。

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就不清楚。

重複傷口,最後隻會發炎潰難。

受了傷,別逢人訴說了,沒用的,旁人終歸是旁人,沒有幾個人真把你的傷當自己的痛處。如果真的有那麼個值得傾訴不幸的人,你麵對著他,未及開口,已無聲哽咽。能夠讓你不用哭著說出傷痛的人,都是不需要說的人。這一生,陪著我們一同歡喜的該是身邊全部人,陪著哭的僅一個人就好。

從一個新生命即將誕生的那刻起,就要經過母體的擠壓,才能來到這個世界。人生來就是要受到疼痛的,沒有必要為此逃避。

愛情也是,千百年來流傳至今的愛情,有幾段是舉案齊眉,白頭偕老的?

漢樂府裏的《有所思》曰:從今以往,勿複相思!相思與君絕!

好一個決絕的女子。

我相信,她在與情郎恩斷義絕之後,仍能過得更好。

夏日已至,這是我最鍾情的季節,期盼在自己喜歡的時節裏,能夠過得平靜,並且愉快。本質在於,珍惜二字。

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

《春來花鳥莫深愁》

杜甫有詩:老去詩篇渾漫與,春來花鳥莫深愁。

恐怕隻有這句詩,是最能釋然這段日子的心境。每日閑時,寫零散隨心的段落,不去探究文字本身的意義,寫過之後,放在那裏,不再翻看,仿佛此後都不能和那段文字有任何關係了。

亦不會再輕易悲傷了。

這大好的春光,切莫有多深的憂愁了。

驅車去一百公裏的深山林間,上一次去,還是夏天,空氣幹淨得好像肺都被清洗了一次,你會覺得之前在城市之中的呼吸同在這裏相比,是天壤之別,呼吸,是享受。

手機沒有訊號,沒有網絡,隻是我們二三人而已,爐火正旺,溫一壺茶,裹著大披肩,細訴這一年來種種印記深刻的事。

從窗外望去,可見柳枝搖擺,梅樹結滿了白色圓苞,一隻蜜蜂從半開的窗飛進來,也許,是尋到了房間裏盛開的茶花和水仙。

摘下一朵茶花,那是一株裏開的最明豔的那朵,放在水杯裏,雖沒有香氣,隻是這乍暖還寒的初春裏,添了些許愉悅和希望。

記得最初喜歡茶花,是讀小仲馬的《茶花女》,以茶花為點綴打扮自己的瑪格麗特。後來,親手種植茶花後,發現茶花的可貴在於淩寒而開。

一叢花中,被摘的總是最耀眼的,如同做人,過於招搖,總是有折損。

將茶花的花瓣一片片剝落,灑落在盛了綠茶的瓷盤中,輕吹,花瓣和茶葉一起在旋轉,不喝,隻是觀賞。最美的場景,是落英繽紛,是落紅飄入河水,隨流水而去。

世上最美的事物最終都付出了無可回頭的代價,比如,煙火。

我也相信,美好的人也必須是經曆重重艱難,在自我隱忍和曠日修複後,曆練出來的美好氣質。

敬重那些位居眾人景仰傾慕,但性平謙卑待人慈悲的人。與人交談,音量中沉,目光專注,談吐優雅,更多時候是在傾聽。做事的力度遠遠大於聲音的分貝。

成熟的標準,應該是懂得何時該沉默,並且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和身份,不卑不亢,這與年齡無關。

人到了一定的歲數,一事一事的經曆後,言語或文字,都該變得刪繁從簡,惜字如金。

即使別人眼裏你是差勁的,但你自己一定要認為你是優秀的。這個世界上,你無法阻止任何人對你作出差的評價,而你,要給予自己多一點點的溫情。最可怕的不是他們都不愛你,而是你自己不愛你。早上洗臉的時候,看著鏡子,這樣的自己跟著我竟受了這麼多罪,對不起,多少年來一直被我折磨的自己。

極少會被人和事觸怒。

少年時,可因一個敏感詞,一個敏感的眼神與人錙銖必較,爭強要盛,後來,獨自背包走過很多地方,見了不同層次和地域的人,便明白,尤其女性,輕易的憤怒,跋扈,隻是內心缺乏修養,難得幸福。

生氣本是一種珍貴的情緒,它比快樂的次數要少很多很多,故顯珍貴,隻對在意的人生氣。喜形於色,怒不行於色。如果到了原則的底線,必須要怒,那就是這一生都徹底斷了往來才好。

與人相處,隻要對方無害你之心,你就該知足,不應有更多奢求。有時我們會悲傷,認為那些原本親密的人應該待我們好些,心涼過後,就想想他們大概是沒有半點害我的心,隻是人與人之間本就自然的淡漠,所以我們依舊該保留和感激這份純良無害的情感。

收到一些女孩子的信件,在信裏,說及對學業,對未來的迷茫,她們說,不想辜負父母的厚望,但是真的拿起書,就難以認真,學習成績並不好,甚至,不想再念書了。

她們說,湖,我想像你一樣,做自己喜歡的事,和喜歡的男孩子在一起。

此刻,我生怕所奉從的原則,會令你們產生誤解。是啊,說起來多好聽,一生做自己喜歡的事為謀生計,與喜歡的男子相守相伴。可是,真的要做到這樣,我們要對自己有莫大的苛刻和狠心。

你總會看到我的笑容,沒看到我哭得時候。

未來是什麼樣子,不完全取決於你的學習成績,但絕對完全取決於你的堅持,你的判斷力和毅力。

女孩子,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高考,無論專科還是本科,選個好就業的專業或你喜愛的專業,將來擁有一份體麵的工作。隻有這樣,將來你若愛上一個優秀的男孩,你可以體體麵麵嫁給他,他的父母會尊重你,待你如珠如寶。誰說女孩工作不重要,嫁好老公就夠了,你必須足夠優秀,優秀得可以和優秀男人般配。

大好的春光,收起那些無關的心思,不悲不怒,珍惜念書的時光,隻為有一天,可以有更多的選擇,無論是工作,還是愛情。

我也是,還有很多的事需要去做。

將來,要是有擁有女兒的福分,隻要她善良,溫柔,平和,拋棄自私、貪嗔和刻薄這樣的字眼,與家人相親相愛,能夠融入身邊的人群,也能有獨立的品格。

我會親自撫育她,直至她成年,帶她去很多地方走走停停。

望用前半生漫長的修行,換得餘下半生的安寧。

《想起你使我眩暈》

這個南方的冬天,被說成是多少年來最冷的一個冬,空間裏都是濕冷的氣息。因為寒氣過盛,空調散發出稀薄的暖風就像是雪中嗬氣,毫無暖感。

也曾想過停下筆,確實這一年除了專欄,沒有再過多的文字表達,我寧願一個人做很多的事情,走很長時間的路,讀讀書,和朋友一起聊聊有的沒的。

過去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不存任何人的號碼,是的,任何人。非常自我地封閉了對外界一切的關聯,以為這樣就會獲得寧靜。

固執的認為,想念我的人,總是會打來電話給我。而我想念的人,號碼早就不需要記憶,根植我心。

能記住的號碼,總是有那麼幾個。

我們的記憶裏,都會有一串號碼,你記得,深深的記得,可你極少甚至從未撥打過,但你記得,有時那串號碼,會在日落時,突兀地冒出在腦子裏,生生的要了你的淚。

這是我們暗戀過的人,偷偷喜歡過的那個人,那麼的小心翼翼,按下了他的號碼,卻遲遲不敢撥出去,短信編好了,會慢慢看,刪除幾句,再刪除,最後到底還是沒有發送出去。

海子寫過一句詩:想起你是我眩暈。

好友小蘑說,有一串電話號碼,她竟然記得八年。她從未有勇氣撥打過,按了號碼,又立即掛掉,終於有天,鼓起勇氣,撥通了,卻傳來: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多麼讓人失落落的一句冰冷話語。

她至今,仍記得這個號碼,有時,會從腦子裏跳躍出來,提醒著她,沒忘,一直沒忘。

甚至都忘記了他的模樣,可號碼,卻那麼清晰。

是啊,麵目已模糊,往事卻清晰。

大概冬天就是一個懷念過去的季節。我偏愛四季分明的城市,會很早起床爬到頂樓陽台等待初夏的日出。

看到一句電影台詞:愛是一次又一次的徹夜促膝長談,然後一起看淡藍天色已在晨曦中微紅。

夏夜裏麵對麵一起啃西瓜,彼此滿嘴沾著西瓜汁望著對方傻笑,到樓下散散步,走到夜市的小吃攤,一起吃點烤串。

因為相愛,所以再平庸的事也會甜蜜。

香港作家陳寧在書中說,生活就是些微小的細節,一個回眸,一段發呆的片刻,一根點燃了又忘記吸的煙,一段隔著玻璃的溫柔愛撫,一種走路的姿態,一個門牌,以及一支歌裏卸下的心事。

有的人把幸福描述的很大很大,所以他這一生都難於幸福。

好吧,其實在冬天的街頭能夠買一個很燙很燙的烤地瓜,就是幸福。

六月末,七月初,是梔子花盛開的季節,也將是她出生的日期。

門前有一株生長了十餘年的梔子樹。瘦小的枝葉從盆栽裏逐漸長大,之後,移種到花壇裏。

每年夏天,花開得枝頭熱鬧,有路人摘回家,將香氣帶去更多的地方,也有頑皮的孩童摘幾枝,放在鼻尖嗅。

梔子的花語,一生的守候和喜悅。

清水盛白梔。

曾經憂患,曾經沒有勇氣養育一個女孩兒,擔心不能夠給她最好的未來,不能夠讓她如願生長成我理想中的樣子,甚至,擔心這世上無那般好的男孩能夠如她父親這樣疼惜她。

當我的身體裏,住著一個小小的胎兒,我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已度過了四個月初為人母的喜悅,真正迎來一個生命,我多希望,這會是個女孩,她的名字,一年前,曾下寫,將來若有個女兒,我會喚她晴梔。那麼巧合,一年後,我擁有的孩子,也會出生於梔子盛開的季節。

晴梔。

我的梔子姑娘。

在晴朗天氣裏,盛開的潔白梔子花。

她身上有我對美好女子全部的定義。

也許,她將與父親有著相似的容貌。都說,長得像父親的女孩兒會很有福氣。她會同我一樣的屬相,一樣的巨蟹座,可能會和我有一樣的內心。

她是上天給我餘生最美妙的禮物。

《雪花膏》

在人來人往的路口,忽然就聞到了一陣仿佛古老的香氣,一下把我推進很久很久以前。

已經很久沒有再遇到這樣的氣息了。

念舊的人,最怕上了年紀,因為念念不休的事與人會越來越多,閑下來的時候就想尋尋舊時記憶。

上個世界七十年代,最時髦的化妝品,應該是雪花膏了,那時的女子,擦雪花膏,噴花露水,算是很洋氣的了。

記得在我小時候,隻要花幾毛錢,就可以拿著一個小瓶子到巷子口的百貨大樓打一瓶子,白白的,裝在一個大罐子裏,售貨員會接過我自己帶的瓶子,幫我打滿滿一瓶子,幾角錢。

冬天的時候,雪花膏就可以防幹裂防凍瘡,洗完臉,在臉上擦一遍,就這麼的簡單。

後來,雪花膏有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雅霜。

白色的瓷身,綠色的鐵蓋子,封口有白臘。雅霜很香,至今閉上眼,仍能記起那種香氣,淡淡的,卻又濃濃的。

它要比鐵盒裝的百雀靈奢侈些,更香一些。

奶奶用的就是百雀靈或者蚌殼油,我偏愛雅霜,它更香,更細膩。

曾在舊日的上海廣告上看到雅霜的廣告,印著當時的當紅明星白楊,甜心一般的笑容,胸前一束鮮花,那扮相讓當時的女人心向往之。廣告上說雅霜是“最為愛美仕女之妝台良伴”。

雅霜,曾經風靡了三十年,這讓我莫名的傷感起來,如今的孩子,還有塗抹雅霜的嗎?

沒有了,我卻這麼的懷念它的香氣。

多年來了,我沒能在公車或者地鐵上聞到雅霜的香氣,它仿佛已經遠離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