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毀滅了麼?沒有。
那麼我死了麼?依舊沒有。當我從無盡的黑暗中緩緩蘇醒過來的時候,全身上下的感覺隻有疼痛。身上仿佛有萬般重量在累積,而我就如同那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猴子,一動也不能動。
意識的回複是遲緩而漫長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想起自己為什麼會被壓在這地底之下。
在決戰之前,我一路前行,將自己所有的信心和境界都提升到了極致,滿以為魔功大成的我,絕對能夠與那傳說一較高下。我曾經與白雲觀的海常真人交過手,戰而勝之;又將曾經讓人恐懼的天山神池宮教諭大長老斬落於劍下。累累戰功是我膽敢挑戰王新鑒的基礎。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王新鑒之所以能夠縱橫江湖這麼多年,成為不朽傳奇,是因為他太過強大,一直都沒有人能夠打敗他。即便是我師父,也不能。
當交戰到了極致的時候,王新鑒還亮出了他的底牌。
首先,他是一個已經覺醒了雨師意誌的男人,天王增玉功也已經修行到了大圓滿的境界,就算是飲血寒光劍這般的終極魔兵,也不能傷他分毫。要不是我粉碎了王紅旗贈予的龍意,讓劍上的龍氣磅礴而出,甚至都不能傷得到他。
其次,他還將許多曾經與自己一般的魔將煉成了陰靈,供他驅策,並給他提供源源不斷的力量。
從這一點上來說,王新鑒就站在了不敗之地。即便是我,也依舊不能擊敗他。
不過所幸,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像與彌勒、龍老雪一樣戰鬥,將這個強大到讓人戰栗的男人的頭顱斬下,而是將希望寄托於秦伯贈予我的九龍青銅罐上。
這裏麵蘊含著來自無盡天空之上的恐怖力量,神光籠罩之下,就算是王新鑒與我這樣站立在世界之巔的人物,都不能幸免。
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當初秦伯執意將這九龍青銅罐交到我的手中就有些蹊蹺。不談裏麵那能夠引爆萬物的恐怖能量,就這九龍青銅罐,也是龍虎山曾經的頂級珍寶之一,並非凡物。
他為什麼就舍得放在我的手上?我並不想去猜度秦伯這個曾經與我生死與共過的朋友,但有的事情,真的經不起想象,細思極恐。
世間之事就是這般的神奇,倘若沒有黃山龍蟒之戰時,智飯和尚的自私,我就不可能追到東南亞去;倘若在東南亞沒遇到依韻公子和秦伯,以及那從血池中浮出的虛空之眼,我就不可能得到這九龍青銅罐;而倘若這玩意兒沒有落到我的手上,或許這一次巫山之巔的決戰,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王新鑒到底死了沒有?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下來的。或許,我此刻其實已經死去了……
我渾身無力,甚至呼吸都艱難無比,隻感覺天地之間一片黑暗,沒過多久我就又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以為自己死去了的時候,胸口處的沉重仿佛一輕,緊接著我聽到了歡呼聲。
這些聲音仿佛就在耳畔,又仿佛在天邊,我以為是修羅地獄的幻覺,就沒有睜開眼。但這些聲響是那般的熟悉,仿佛融入了我的生命裏一樣。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感覺幹涸無比的嘴唇突然變得濕潤,冰冷的水在嘴邊晃悠。我抿了兩口,感覺精神似乎恢複了點兒,這才勉力睜開眼睛。入目處,是小白狐那一張哭得花容慘淡的小臉。再接著,我瞧見張勵耘、布魚、林齊鳴、董仲明、白合、朱雪婷等人都圍在我旁邊,一張張激動無比的臉在我的眼中晃來晃去。
我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半句話,就又暈死了過去,不過這一次,卻是無比的安心,我還活著。
我再一次醒來是十天之後,在山城渝都一家軍區醫院的高級病房裏。後來我才知道,當天的決戰導致山體崩塌,整個烏雲頂垮塌了大半,還導致了一場小規模的地震。與此同時,還發生了一場蔓延了三天兩夜的森林大火。
這場戰鬥震驚了知道內幕的所有人,沒有人能想到光憑著兩個人,居然能弄出這般大的動靜來。在外圍警戒的七劍趕往現場時,與邪靈教的人打過照麵,雙方當場起了衝突。不過好在七劍並沒有吃虧。
因我方人多勢眾,邪靈教不敵,隻得突圍而去,不過據說有人瞧見那幫人拚死掩護著一個渾身殘破的家夥,有人推測那人是王新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