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少年始終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陡然勾唇,牽起一個詭譎決絕的笑容,他說:
“這樣,你就不會再當我是弟弟了吧。”說著,他的手靜靜的伸入她的衣底,觸碰著她裸露的肌膚,雖然在顫抖著,卻毫不猶豫。
她近乎淒厲的慘叫起來,感覺身上的人僵硬了片刻,然後用力捂住她的嘴,他的動作再也沒有絲毫猶豫,殘忍、決絕的將她打入地獄。
恍惚間,似乎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落在她的眼眶裏。再流出來時,便加重了分量。狠狠的刻入臉頰,疼得刻入骨髓。
那實是一個混亂至極的夜晚,她隻記得自己像條死魚般的被身上人翻來覆去。
最後的那一刻,是他用力把頭埋入她的脖頸,哭得像個孩子。
可是真可笑。
明明,她才是最受傷的人。
明明,是她痛得快要死掉。
可隱約間,隻有那個少年最熟悉的聲音此起彼伏,一遍一遍,折磨她幾欲發狂的神經。
大胖,我愛你。
大胖,對不起。
醒來時,陸小年就躺在她的身邊。臉色慘白,眼中卻閃著兩簇亮晶晶的火苗,正忐忑不安的看著她。見她醒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開口:
“大胖……”
“滾出去。”
“大胖,我……”
“滾出去!”
“你別這樣。”他幾乎要哭出來,不顧一切的想抱緊她,卻馬上感覺到女生身體下意識的瑟縮痙攣,頓時隻能頹然鬆手,卻還是不肯放棄:
“我愛你啊,大胖,我愛你……”
“滾出去!別讓我說第四遍!”蘇漠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吼了出來,聲調都變得沙啞。但那個少年卻隻是固執的不願聽從:
“大胖,我知道我昨晚那樣不對。但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喜歡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喜歡到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給你。你給我次機會好不好……”他喃喃說著,幾乎語無倫次。
女生卻始終隻是缺乏反應的木著臉,隻有額上不斷跳動的青筋昭顯她此時的情緒。
片刻,臥室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葉子謙英俊到過分的臉出現在門口,看著兩人此時的情形滿臉都是驚愕。
蘇漠曾經因為葉子謙的死纏爛打,給過他一把自家的鑰匙。但沒想到竟會在此時派上用場。
一旁的陸小年看見葉子謙竟有她家的鑰匙,眼睛頓時紅了。可還未等他爆發,就被葉子謙用力一拳打倒在地上:
“你他媽離我媳婦遠點!”
陸小年被他打得滿嘴腥甜,狠狠啐了一口後,亦是毫不示弱:
“你媳婦!?大胖是我女人!”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葉子謙當然明白。蘇漠當即臉色蒼白,而葉子謙全都看在眼裏,腦子裏理智的那根弦被狠狠燒斷,他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和陸小年廝打成一團。
而蘇漠終於反應了過來,看著打成一團的兩個少年,她不顧一切的衝了進去。用力抓住葉子謙,擋住陸小年的廝打,對葉子謙道:
“子謙,算了,你別打了……”
“蘇漠,我……”葉子謙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似乎難受到了極點。用力咬著唇,薄薄的唇上被他咬的血肉模糊。
“算了,子謙。你帶我走吧。帶我走……”
“好。”
兩人旁若無人的說著,葉子謙便抓著蘇漠想要離開。而一直被忽視的陸小年終於發狂了。
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隻聽見一聲絕望至極的大叫後,葉子謙就突然倒了下去。
蘇漠受驚的回頭,隻看見陸小年手上拿著她床頭的那個八音盒,尖角的那個地方,染滿了血。陸小年自己似乎也被嚇傻了,瞪大了眼,身體不斷顫抖。
突然像是見了鬼一般的淒厲叫了起來,而後甩開那個八音盒,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蘇漠根本就無心再去管他,她隻是趕緊蹲了下來,扶起葉子謙,卻摸到一手的血。她覺得自己手都在顫抖了,而眼前的少年臉色卻驀然蒼白下來,連那張一向紅豔的唇也變得青白。
“子謙,子謙……”她喃喃叫著這個名字,看見少年慢慢睜開了眼,似乎又鎮定了一點。這個時候要打電話叫120,她手忙腳亂的找到電話撥了過去。顛三倒四的把地址說清楚,卻看見眼前少年的臉色更白了一些。
“子謙,子謙……”她徒勞叫著這個名字,感覺手上的濕熱越來越多,竟然驚得連哭也不會哭。
但少年還是慢慢睜開了眼,那雙最是迷人的桃花眼靜靜盯著她,卻再也沒有當年那樣鋒利的眼神,反而變得渙散恍惚。
他似乎預料到了什麼,拚盡全力的伸手摸她的臉:
“傻瓜,會沒事的。”
“嗯,會沒事的。子謙。你說過過年還要帶我去你家過的,你說要娶我的,你不能食言。”
“嗯。”少年卻隻是疲憊的應了個單音節,恍惚間,似乎又要閉眼睡去。但她不許,所以拚命的搖著他,所以終於讓他沒有閉上那雙絕美的桃花眼。
少年緩緩勾唇,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他說:
“你一定要,忘記我。雖然我知道應該說這句話,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少年慘淡的笑著,突然用盡全力的握緊她的手:
“蘇漠。”
“嗯。”
“不要,忘記我。”
最後那個字落下的時候,他的呼吸也伴隨著那個音節永遠靜止。他年輕的生命終究隻定格在那一個慘烈的冬日裏。伴隨著那場仿佛永遠下不盡的雪,悄然逝去。
“好。我不忘記你。”
她輕聲答複著他的話語,諾言一般的沉重堅定。
隻可惜,最想要的那個人,他已經再也聽不見。唯有冬日的那一場祭奠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將一切愛恨歸於虛無。
恍惚中,是哪個少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輕聲笑語,放肆張揚。
又是哪個少女在低低應和,輕聲言語,如斯深情。
蘇漠,我愛你。
我也愛你,葉子謙。
後來,她總是做夢。夢裏還是那場落雪的冬日裏,他的血染濕了她的眼睫衣襟。然後被凝結成了霜花,風化成了灰燼。
驀然回首,我記憶深處的始終是你。
放肆張揚的微笑,迎風飄揚的短發。
都在我蒼白的記憶裏定格、停留,鮮明如昨。
那是我此生夢裏最好的風景。
即便已然逝去,再回首時,最美卻不過是你,年少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