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獨闖上海灘(1)(1 / 3)

喪父母苦難童年

在通往上海的路上有一個少年,身上穿著粗布褲褂,背上背著一個小包袱——裏麵有幾件換洗衣服和極少的錢,這個少年就是隻有15歲的杜月笙。

離開了高橋鎮,走過慶寧,外婆和杜月笙祖孫二人不知不覺來到八字橋。此時,他們已走出10裏多地,老外婆實在走不動了。

“外婆,你回去吧。”杜月笙哽咽著說。

“我不放心呀!”外婆放聲大哭起來。

杜月笙也哭了,哭聲嘹亮。

“外婆,高橋鎮上的人都看不起我,說我是小癟三,不能成人。這回去上海,我一定要撈下這個世界,然後風風光光地回來,讓他們眼睛紅得滴血。”

杜月笙說完,他猛地跪倒在外婆麵前,“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雙手扶定老外婆,凝視很久,說:“外婆,多保重!”

說完,他一抹眼淚,飛快向前走去。老外婆站在那裏,一直目送著他。直到看不見人影。這其間,杜月笙一直沒有回頭。

“這孩子,到底會怎麼樣呢?”老外婆自語著往回走。她心裏實在沒有底。許多年後,當杜月笙無限風光地回到高橋鎮時,這位老外婆卻沒能看到。此次一別和外孫子竟是永別。

杜月笙穿過洋涇鎮,一路不停,近午時分,來到了濁流滾滾的黃浦江邊。在擺渡的小碼頭,他默默地隨著眾人上了木船。

杜月笙縮在渡船的一角,望著滔滔的江水,心中一半驚喜,一半恐懼。歡喜的是他走出了那個都拿他不當人待的高橋鎮,從此將置身於一個新天地,恐懼的是這個新天地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它能容納自己嗎?

此時的上海,隻是一座方圓十裏的小城,屬鬆江府管轄。這座小城城牆高一丈四五,殘破缺裂,蒼苔斑剝,城外有一條護城壕。壕外就是租界。到後來,護城壕被人填平,才成為華界和租界間的分界路。

當時,高樓大廈還不曾開始興建,外灘的外白渡橋,隻是一座平橋,後來成為熱鬧紛繁的跑馬廳,泥城橋北,一片蘆蒿,荒草蔓蔓。

杜月笙在外灘下了船,折往西走,轉過一個彎,就到了十六鋪。

十六鋪是上海水陸交通的要道,從外灘直到大東門,沿著黃浦江建有太古、怡和、招商、寧紹等輪船公司的碼頭。這裏北上津沽,南下寧紹、港粵,西航長江各埠,十分繁忙。另外,往來中國的外國船隻,也有不少在此泊岸。因此,十六鋪一帶人口密集,店鋪客棧鱗次櫛比,每天從早到晚,熙熙攘攘,都熱鬧紛繁。

杜月笙這個初到上海的窮小子,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熱鬧的世界,兩隻眼睛怎麼看也看不過來。他隨著人流緩緩地走著,也不知走了多遠,走到了何處,直到看見一家連著一家的水果店,他才想起。自己來此,是投鴻元盛水果店的。

杜月笙停住腳,向街邊的水果行打聽了兩次,人家把他指到了鴻元盛。

鴻元盛是一家並不大的店麵,老板姓陸,看了書信,緩緩地問:

“你以前在家是幹什麼?”

“我……”杜月笙看看老板,說:“沒幹什麼。”

“那你就簡單地說說你以前的生活吧。”老板想詳細地了解了解他。

老板的話,又把杜月笙帶回了高橋鎮,帶回了那苦難而不幸的已緩緩流逝的歲月。

民國前二十四年,他生於上海浦東高橋鎮。杜家祖宅又叫杜家花園。杜月笙出生的這一天恰巧是農曆七月十五,舊時稱做中元節,傳說是鬼的生日。他的父親便為他取名為“月生”。杜月笙飛黃騰達了以後,章太炎為他改名為鏞,號月笙。

杜月笙的父親叫杜文卿,和兄長一起住在杜家祖宅裏。這是一幢矮小的平房,中間是一間堂屋,兩側各有臥室兩間,杜氏兄弟一家住一半,各立門戶。屋後,有一座小小的園子,種著果樹和花草,所以高橋鎮的人都稱此為杜家花園。

當杜月笙出生在這個世界時,他父親杜文卿還遠在上海的楊樹浦。他和朋友合開了一個米店,常年在那裏忙碌。妻子朱氏在家裏,靠杜文卿賺到的錢糊口度日。

高橋鎮,舊名天燈下,又稱天燈頭,位於上海縣城東北36裏處。地屬於高昌鄉第22堡,由於一條黃浦江將上海縣橫剖為二:江東的地區叫浦東,江西的地區叫浦西。杜月笙素稱自己為浦東人,當時的浦東,是地地道道的窮鄉僻壤。

隨著外國人勢力的不斷侵入,上海小商人在沉重壓力下苟延殘喘,傍徨失措,那時宣告破產倒閉的時有所聞。杜文卿和朋友合夥所開的米店,規模極小,在不斷遭受外國米行的衝擊下,尤如一葉扁舟,風雨飄搖,時有傾覆的危險。

從杜月笙出生的那一年起,上海地區年年天災人禍,疫病大作。

1889年7月,上海瘟疫蔓延,城鄉死者無數。

8月24日起,大雨不止,連續下了45天,各倉庫中的稻米棉花大量黴爛,衣食驟缺,饑荒遍地。

杜月笙的母親朱氏在高橋鎮無以為食,隻好抱著剛過周歲的杜月笙,步行幾十裏,到楊樹浦投奔開米店的丈夫。

可是,杜文卿的米店裏,情形更糟,原先店中存米,早已賣了出去。由於米價一日數漲,得到的錢已無法再去進貨。每天從這些貨款中支出部分去買米,眼看貨款就要用完了,妻子和兒子此時來到,又多了兩張嘴,杜文卿更加憂愁。

眼看著開米店的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朱氏和丈夫商議,要進紗廠做工。當時,楊樹浦有好幾家紗廠,很多女子在裏麵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