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落日消逝在香港(6)(3 / 3)

於是,由在座的6位參酌杜月笙本人所提出的原則,再加上台北好友的建議,接連起草了3份遺囑稿,一份是對於國家、社會的公開表白,一份訓勉子孫,一份則為遺產分析。

其中最為家人戚友關心的,當然是杜月笙的遺產如何分配?由於當時沒有人曉得杜月笙究竟還有多少錢,因此,隻能作原則性的分配比例,而比例則定為杜月笙的4位太太,和8兒3女,獲遺產的一半為原則。4位太太平分杜月笙遺產的另一半,8兒3女之中,則硬性規定未成家的比已成家的多拿二分之一。

9點鍾,3份遺囑草稿均已擬妥,問過了杜月笙猶仍醒著,於是,6位友好和門人拿著3份遺囑稿一起進入杜月笙的房間。這時,孫夫人、姚玉蘭、孟小冬和杜月笙在港子女都在他的病榻之旁,或坐或立。

於是,由陸京士宣讀3份遺囑的內容。杜月笙聚精會神,注意傾聽,他偶或打一個岔,修正若幹字句,但是從大體上來說,他幾乎是全部同意。

遺囑讀給杜月笙聽過了,經他允可,算是定稿。錢新之、金廷蓀、顧嘉棠,吳開先、徐采丞、陸京士又被指定為遺囑執行人,錢新之盡管是多年老友,杜月笙卻向來人前人後都尊稱他“錢先生”,金廷蓀、顧嘉棠是結拜兄弟,吳開先也是締交二十年的好友,徐采丞則為抗戰前後杜月笙的心腹智囊之一,陸京士為恒社的首腦人物,他跟杜月笙之間,一向情逾骨肉。

杜月笙平生排難解紛,一言九鼎,不論什麼稀奇古怪,複雜繁難的事情一到他的手上必可迎刃而解,全部擺平。惟獨他自己的公館裏麵,大門一關由於太太有5位,子女又多,相處幾十年,難免也有牙齒碰了嘴唇皮的時候,要想絕對太平無事,當然是相當困難。8月6日之夜,堅尼地杜公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是決定遺囑,分配遺產的重要時刻,對於這些家屬來說,事關個人前途以及未來生活,其心情之緊張,注意力之集中,自是不言可喻,因此不免有人擔心,這一夜會有什麼議論爭執或意外風波。然而當陸京士朗聲宣讀遺囑稿,杜月笙略予修改就算OK,杜月笙時在香港的3位夫人,4子3女,居然悶聲不響毫無異議,一件大事就此風平浪靜的解決。

等到僅列分配方式的遺囑當眾確定,杜月笙才從容不迫地說出他的遺產數額。他在交代了幾件家事以後,開門說道:

“我隻有一筆銅鈿,留給家屬作生活費用,這筆錢我是托宋子良先生保管的,數目是10萬美金。因為宋先生代我用這筆錢買了股票,多少賺著一點,大概有11萬美金左右。”

這時,在場的人無不為之驚怔錯愕,誰也沒有想到,一輩子在金山銀海裏麵揮之如土的杜月笙,他留給龐大家屬的遺產,居然隻有11萬美金左右,折合港幣,不過60多萬。

3位太太,4兒3女分這筆錢,一個人能夠到手得了幾文呢?

但是杜月笙對於任何人的反應,一概是置之不理,他說完了話,長長地籲一口氣,然後,他似老僧入定,輕輕地合上了眼睛。

從8月7日這一天起,杜月笙沉睡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不過他沉睡隻是為了培養精力,使他自己能夠妥妥善善地安排後事,而在所有亂雜如麻的事項之中,杜月笙最注意的還是他和知己友好之間銀錢的往來,賬目的清楚。人欠欠人,十萬百萬,在這般人裏一向是“言話一句”,既不見賬目,又絕無字據,團此就必須由他自己“言話一句”而理楚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