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他是想爬過去找什麼東西,或者……或者是在指向什麼?木樺突然覺得腦袋裏“轟”的一下,急忙調整了一下自己站立的方向。順著照片的方位,他很快找到當時左丘明雙腳的位置,然後像左丘明那樣伸出一隻手臂,向前看去,視線不偏不倚地穿過了書房的門,直接落到了書櫥上。
問題肯定就出在這裏!木樺急忙走到書櫥前,仔細地翻查起來。
和大多數平常人家一樣,左丘家的書櫥也不過是一件擺設,裏麵的書並不很多,挨個抽出來翻看一遍,沒有任何線索。
木樺又回頭看了看客廳的那攤左丘明的血跡,應該沒錯!他的確就是指向這裏。
難道是在書櫥底下?
他立刻趴了下來,然而依舊是一無所獲。左丘家的書櫥並不是那種底下帶腿的老式家具,整個下麵都和地麵接觸得嚴絲合縫,仔細摸一邊,也沒有任何撬動的痕跡。
站起身來,木樺又仔細地打量了一遍,忽然間,他發現,就在書櫃右側底腳邊的地板上似乎有一道弧形的劃痕——櫃子被移動過!
他立刻扶住書櫥的兩邊,按照地麵的劃痕向前緩緩地移動。很快,書櫥和牆壁之間出現了一道縫隙,木樺俯下身順著縫隙把手伸了進去,就在牆角的最裏邊的部位,他摸到了一個打火機大小的東西,上麵還拴著一條細繩。
慢慢地,木樺把手從縫隙中抽了出來。
就在他纏滿紗布的手掌中間,靜靜地躺著一個銀色的U盤……
案情終於獲得了真正的突破。
當白頭翁接到木樺的電話時,曾黎已經在重症監護室外的走廊裏哭成了淚人。左丘明躺在床上的慘狀讓她的心猶如被撕裂了一般,她一遍一遍地用雙拳捶打著自己的頭部,又把滿頭青絲一縷縷地扯斷。
“姑娘,不要哭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木樺在左丘明家發現了他姐姐留下的東西!”
隨著白頭翁的這句話,走廊裏立刻變得鴉雀無聲,曾黎止住了哭聲,張目也停下了來來回回地逡巡。
“局長,木樺發現了什麼?”張目急忙問。
“一個U盤。裏麵是莊寧臨死前寫給左丘玟的那封信。”白頭翁說完,立刻又轉過身來,拍了拍曾黎的肩膀,緩緩地說,“一起去看看吧,也許那裏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一切”!這是一個多麼龐大的詞彙啊。白頭翁說出這個詞的瞬間,甚至感到了自己的心髒猛一收縮。
說實話,U盤裏的內容,他也很感興趣,但這裏麵是否藏著打開一切謎團的鑰匙、是否因為它的出現,一切都將柳暗花明,他並不抱太大的期望。
不過,在此刻,他並不想打擊這幾個年輕人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他甚至都不打算把那個自己心中的秘密說出來。
是的,當這個案件進入魔鬼預設的迷途之後,白頭翁的心中就生出了一種悲觀的情緒,這不是對自己的悲觀、對案件偵破的悲觀,相反,這麼多年來,他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從自己一夜白頭那一刻起,他就把生命作為了賭注。他所悲觀的隻是這幾個年輕心中那迫切的期望,以及惡魔賦予他們的命運……
“與命運抗爭!”這是多麼偉大的一句話啊,也許很多人都在各種場合拍著胸脯這樣說過。但是,他們往往不知道,這鬥爭該有多難、多凶險!
“走吧!去看看!”白頭翁略一沉吟,又加了一句。
二十分鍾之後。
南城公安局刑警大隊的辦公室裏。白頭翁、張目、曾黎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眼前的電腦屏幕,木樺則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吸著煙。
在三個人回來之前,他已經把U盤裏的內容仔細地看了一遍。說實話,這裏麵的東西的確為他解答了一些問題,但卻不能作為案件偵破的真正證據,其中還有很多很多問題,需要進一步地偵破、搜索。也就是說,嫌疑人一刻不落網,這個謎團就無法打開。
U盤裏的內容和想象的一樣,那是莊寧在落水的兩個小時之前寫給左丘玟的一封短信,信的下麵附著他幾篇日記。
看得出來,在給左丘玟寫這封信的時候莊寧的內心充滿了矛盾、掙紮以及深深的自責。那是一個人在生命即將結束之前的最後自白,是最最真切的懺悔。和那封信的沉痛相比,日記則是一種自我的陳述,是對自己隱秘世界的徹底曝光。
這個小小的U盤逆轉了時光的流逝,再次把世界移回了2006年的7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