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善為士者不武”,善為士者,就是善於用人的人,善於用人的人總是不輕易顯示自己的實力,使人看不明白,具有“微妙玄通”的修養。什麼叫“微妙玄通”呢?怎樣做才算“善為士者不武”呢?對此,老子在《道德經》十五章有專門論述,“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若冰淩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穀,混兮其若濁,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古時真正懂得道的人深邃玄通,深藏不露。正是他難以認識,因此隻能勉強的形容。處事謹慎啊,就像冬天踏冰過河。警覺機敏啊,就像鄰邦會隨時進攻。莊重嚴肅啊,就像宴席上的賓客。灑脫自然啊,就像正在融化的冰塊。渾樸敦厚啊,就像未經雕琢的木料。心胸曠達啊,就像空曠的山穀。渾厚質樸啊,就像包容著汙濁。誰能夠在這種渾濁的環境中依然鎮定,使紛亂的世界慢慢澄清。誰又能夠在安定中由靜緩緩入動。保持道的人不追求完美,正因為不追求圓滿,所以才能不斷地除舊革新。“善為士者不武”,就是這樣一個懂得道的人,微妙玄通,深不可識。說深不可識,卻又似乎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說看明白了,似乎又不那麼確切。為什麼要做到微妙玄通呢?作為統治者或者是管理者在人格上又要像玻璃球那樣光明磊落,在人格修養上又要做到深藏不露。孟子對此有過感歎。他諷刺梁襄王時說,“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焉”,字裏行間,無不流露對梁襄王的鄙夷。這樣一個遠處看不像人君,走近看又沒有給人以敬畏之感的國君,能駕馭文武百官嗎?顯然不能。所以作為一個統治者抑或管理者要用好人,管理好人,沒有一點“微妙玄通”的修養是會受人嗤之以鼻的。
韓信這樣一位謀略超群的軍事家,為什麼被劉氏統治者以反叛之名處死了呢?原因就是其隻有知己之明,而無知人之智。也就是說,他隻了解自己是傑出的軍事家,對劉氏江山有傑出功勞,隻知劉邦惜才,不忍心殺害他,隻知漢王授我上將軍印,予我率數萬之眾,解衣而衣我,推食而食我,言聽計從。而對劉邦狡詐的一麵,一點也沒有認知,以致到死他也沒有認知劉邦的本來麵目。他愚昧地認為,隻是呂後這個狠毒的女人容不下他。客觀地說劉邦如沒有加害韓信的念頭,呂後敢下手嗎?準確地說是劉邦借呂後之手斷絕了韓信這個心腹之患。劉邦一箭雙雕,既解除了心頭之患,也掩蓋了其不殺功臣的虛偽。而呂後也是一石二鳥,既幫助夫君了卻了心頭大患,也在功臣麵前顯示了自己的淫威。不要小看我老太婆,劉邦不讓我整治你們,我會在劉邦外出時尋找機會整死你們。這裏顯示了劉邦“善為士者不武”的心機,我在你們麵前,光明磊落,是玻璃球,讓你們看得通透。不過能讓你們看透的是一定會讓你們看過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這真實的一麵,你們越是看得明白,那麼你們就會被假象陷得越深。你韓信不是想做大將軍嗎?我就築壇拜你為大將軍。你不是想代理齊王嗎?我就封你為齊王,而且除掉代字,而且還擴大你的封地,這一切,劉邦在實施的過程中,是真心實意的,所以韓信才會乘人之車者載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而在他劉邦心裏清楚,這一切隻是權謀之計,權宜之計。這一切韓信到死也是沒能看明白,這就是劉邦的“微妙玄通”。
其二,“善戰者不怒”,善於辦事的人沉著冷靜,遇事泰然自若,特別是在危機處理上要具備清靜無為的道行。劉邦在其老婆、老爸都被項羽被俘的情況下,在項羽以活烹其老爸相威脅的狀況下,仍能鎮定自若,談笑自如。在這種狀況下,他笑著對項羽說,你要真的活烹了我老爸,請不要忘記了分一杯湯給我。也許你認為劉邦冷酷無情,在項羽以活烹其老爸相威脅的情況下都不為所動容,一般人做不到,也許是這樣。但在當時敵強我弱的殘酷環境下,你不這樣做,又有什麼辦法呢?
其三,“勝人者不與”,能戰勝對手的人不與人正麵交鋒,特別是在敵強我弱的不利情況下,更是克敵製勝的法寶。“勝人者不與”,就是講辦事情要有避實就虛的智慧,官渡之戰,曹操與袁紹對峙,曹操如與袁紹正麵交鋒,無疑是以卵擊石。而曹操在官渡之戰能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就是依照謀事的建議,避實就虛,避開袁紹正麵強大之敵,抓住袁紹補給線上的薄弱環節,燒毀袁軍糧草。動搖其軍心,使袁軍不戰而敗。
“勝人者不與”也可以這樣理解,能控製別人的人不與之過從甚密。也就是說與人交往,要注意分寸,掌握火候。還要分清對象,對象不同,交往的深淺有別。不能因為別人對你的過於了解,讓人掌控了自己。要讓人因吃不透你而存敬畏之心。劉邦對待蕭何是花了心思的,蕭何是劉邦事業上的左臂右膀,一直到死,對劉邦都忠貞不貳。就是這樣一位忠臣,在劉邦麵前,都是如履薄冰,其原因是劉邦實在捉摸不透。盡管小心翼翼,小心伺候,還是免不了牢獄之災。出獄後,仍是小心謹慎地服侍劉邦,由此可見劉邦用人的謀略之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