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 內焦外困(2 / 3)

如果此刻正在船上的何紹明知道翁同?出了這麼一損主意,一準兒提了手槍朝老翁腦袋上打滿六顆子彈。這叫什麼?損人不利己,漢奸!一門心思算計權謀,真把自個兒當滿清的走狗了。

且不論翁同?打的什麼主義,單說這一番話說的是義正言辭,占著大義的名份,一時間無人反駁。太後老佛爺慈禧琢磨半天,也沒反駁,就這麼應下了。直氣得幾位滿族親貴直跳腳。

“這翁同?也忒損了,宗室領兵?那幫子紈絝上去,還有好?”

“人家占著理兒呢,甭管結果如何,”

“折騰吧,到頭來大家夥一拍兩散,竹籃打水一場空。”

“甭管怎麼著,那幫子清流沒了兵權,就等於是沒牙的老虎。這事兒啊,咱們就算達到目的了。”

六月二十九,走到一半的榮祿收到聖旨,轉道北京,先領了一幫宗室子弟,再赴盛京。此事一傳出,諾大的京師吵吵嚷嚷得沸沸揚揚。七月三日,新晉盛京將軍榮祿進了京城。麵聖之後,隨即開了衙門,統籌宗室領兵一事。

宗室子弟有的幹脆托門子找關係,死活都要賴在京師。“去關外那地兒喝西北風?姥姥!”有的摩拳擦掌,就等著過過將軍的癮頭;一打聽去遼東當大頭兵,當即就沒了興致,該遛鳥的遛鳥,該抽大煙的抽大煙。幾天的工夫,鬧得滿城風雨的總是領兵,頗有點兒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辦理宗室領軍的衙門口,一時門可羅雀。

市井百姓,升鬥小民這會兒都等著瞧熱鬧,如今可不是二百年前,就那些紈絝、破落戶去領軍?等著散架子吧。

“隻可惜,遼東何帥這回是遭了殃了。這朝廷不是卸磨殺驢麼?嘿,等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東交民巷,日本領事館。

自鳴鍾滴滴答答地走著,房間內,隔著桌子坐著兩人。一人西裝革履,一人朝服在身。西裝革履的這位,就是當日被何紹明罵了個狗血淋頭的日本公使小村壽太郎,坐在他對麵的,則是大清現任吏部侍郎徐用儀。

老頭六十七八的年紀,辮子、胡子早就是一片斑白,此刻正強打著精神一邊喝茶一邊聽小村說話。

寒暄良久,小村收了臉色,肅容道:

“徐大人,你我是老朋友了,日前鄙人得到了一條消息,不知當說不當說。”

徐用儀放下茶碗,淡淡一笑道:“小村公使但說無妨。”

小村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鄙人得到可靠情報,貴國關東軍何紹明日前正在美國,據說正在操辦婚事。”

“哦?竟有此事?”徐用儀略一錯愕,隨即心裏笑開了花。正愁怎麼搬倒帝黨的依仗呢,這消息就送上門兒來了。隻要情況屬實,參上一本,何紹明瀆職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小村後退了身子,眼角略帶輕蔑,旋即笑道:“侍郎大人可是要在禦前參何紹明?”

“不錯。”

“嗬嗬,鄙人以為,此乃下策。”小村擺了擺手。“如果我是侍郎大人,何不趁此機會,搶在何紹明歸來前,讓榮祿將軍拿了聖旨,率先進入關東軍軍營,如此一來……”如此一來這兵權不就是到手了麼?

“呃……小村公使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徐用儀眼睛一亮。參那麼一本,也許何紹明會倒黴,但哪有這麼幹來的痛快徹底。這麼一來,搶在何紹明回來前,這關東軍就得換主子了。到那時候,無論是帝黨還是何紹明,還敢跟後黨叫板?徐侍郎一高興,連連向小村道謝,很是誇讚了一番,隨即不好意思:“隻是,小村公使如此幫助我等,不知有何所圖啊?”老頭兒還算明白點事兒,知道沒有免費的午餐。

小村哈哈大笑,道:“侍郎大人,清日兩國一衣帶水,世代友好。我國的立場,是不希望清國出現政權分裂。一個統一的清國,有利於遠東地區的穩定。而你們的皇帝實在太稚嫩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鬥不過皇太後的。鄙人如此作為,沒有其他特別的要求,隻是希望清日兩國共同撐起亞洲黃種人的天空,為東亞崛起努力。”

“公使先生高義,高義啊。”

接下來,就是一些沒營養的套詞。徐用儀心裏著急要將這消息告知其他同好,心思不在聊天上。小村見此,說了幾句別送別了徐用儀。

“侍郎大人,祝您馬到成功。”使館門口,小村一個九十度的鞠躬,恭敬地送徐用儀離開。片刻後,抬起頭,臉上掛著陰冷的笑容,望著遠去的馬車眼神中滿是高傲與不屑。

“何紹明?清國就算出了個拿破侖也得死於內鬥!陸奧外相,這下您可以安心了吧?也許要不了多久,帝國的陸軍就會占領這座古城……”

遼陽,知州衙門。

簽押房內,唐紹儀、秦俊生、裴緯等人齊聚,就連一心紮在廠礦的詹天佑,此刻也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