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 送你都不敢要!(1 / 3)

“何帥凱旋而歸了!”

這一嗓子喊得的是驚喜中飽含著激情,立時將所有人的目光引向外頭。

一票隊伍黑壓壓開進了軍營,打頭的兩名士兵各自扛著一麵大旗。左邊兒一麵淡黃蒼龍旗,右麵兒一麵紅旗繡著明黃色五角星,下麵還寫著大字:“關東軍第四旅”。旗手後頭跟著一眼望不到邊的步兵方陣,墨綠色小開領的新式軍裝,鋥亮的小牛皮靴子,大簷帽,隊官配著指揮刀,士兵扛著步槍,一個個麵色冷峻。高抬腳重落足,隨著哨子聲,踏著響亮的腳步聲,如同一股洪流一般壓了過來。

幾個方陣之後,百十名騎兵簇擁著一年輕軍官,後頭打著帥旗,上書:“關東軍提督、欽命練兵使何”,一手楷書寫的蒼勁有力,旗幟飄動,襯著軍官愈發威嚴。

榮祿一行人不禁倒吸了口冷氣,這氣勢,這派頭,絕了!按說榮祿早年東征西討,也是見過世麵的人,可還是生生地被眼前的軍容給鎮住了。西洋鬼子的兵陣他也不是沒見過,鬧鬧騰騰,吹笛子拉風琴的,活脫脫小醜遊街,榮祿可萬萬沒想到,在這遼東之地居然看見一支比列強軍隊齊整,更多了一些肅殺之氣的隊伍。

榮祿麵上還矜持著,可他手下的親兵就沒那城府了。一個個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議論開了。

“瞧瞧,這才是新軍,北洋淮軍跟人家一比就是叫花子。”

“好好的軍隊,就這麼落敗了,可惜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才是關東軍。”

“等大人上書請餉,這幫人得了好處,一準兒感恩戴德,大人入住關東軍也就順理成章了。”

……

這邊兒議論著,陪著榮祿的那軍官告罪一聲,便迎了上去。小跑著,立在何紹明馬前,說了幾句什麼。馬上的何紹明聞言似乎頗為欣喜,當即發了令,陣型一遍,一個個方陣排著分列式,漸漸排在操場之上。何紹明則在軍官指引下,催馬領著百多名親兵直奔榮祿而來。

近得身前,飛身下馬,臉上掛著笑,離老遠便拱手做禮道:“誒呀,榮大人,失禮,實在是失禮。早就聽聞榮大人要來,兄弟一早便算了日子等候榮大人。可巧,近來綹子猖獗,搞的地方民怨沸騰,兄弟算算日子,估摸著榮大人還有段日子才能到,這才領著弟兄們出去練練手。不想,您榮大人竟然提前來了,還到了兄弟的關東軍營中。少不得,待會兒兄弟自罰三杯給榮大人賠罪。”

榮祿訕訕笑了下,道:“何兄綏靖地方,榮某又來的倉促,何罪之有啊?”話說榮祿來這麼快,連那些個宗室破落戶都撇下了,圖的就是趕在何紹明之前掌握關東軍。如今正主兒回來了,他這臉色難免有些不好看。

名義上,朝廷給何紹明找了個婆婆。給何紹明掛個漢軍旗副都統,榮祿任正都統,榮祿大了何紹明一級。可人家何紹明還有個練兵欽差的身份,真要叫真兒,關東軍輪不到榮祿指手畫腳。榮祿見了關東軍如此破敗,可用之兵雖然精煉卻隻有三千來人,一麵兒心中失望,起了罷手的心理,另一麵兒,何紹明回來了,被人撞破好事兒,這心裏難免不是滋味。

是以,任憑何紹明怎麼熱情,又是安置行轅又是設置酒席,他榮祿始終愁眉苦臉,笑容生硬,頗不自然。

酒席上,榮祿幾次想要告退,可何紹明就是不肯,揚言今兒個不喝醉就是不給他麵子。酒杯換碗,再換海碗,上百關東漢子輪番敬酒,不出一個時辰除了榮祿其他人等都鑽了桌子。

榮祿身份在那兒呢,平常人等自然不好上去灌酒。可如今榮祿也好不到哪兒去。一路急行,風餐露宿,到了關東軍軍營,來不及歇息吃食,就被何紹明拉上了酒桌。腹中空虛,心中惆悵,酒精一刺激,榮祿腦袋頗有些昏沉。

“榮大人,恭賀您高升了!宦海浮沉,榮大人沉寂十年如今厚積薄發,來日封侯拜相不在話下!”何紹明兩世為人,心思活泛,察言觀色那是個中好手。見榮祿這番模樣,頻頻舉杯,目的就是灌趴下榮祿,免得拿著雞毛當令箭,再起什麼幺蛾子。

“何兄,榮某實在……”話沒說完,就見何紹明咕咚咚一飲而盡。“誒,得,這可是最後一杯了,榮某量淺,不如何兄海量啊。”強忍著嘔吐,榮祿飲了杯中之酒。瞧了瞧一臉憨態,熱情無城府的何紹明,隨即,這心思就活泛開了。如今看來,這關東軍就是雞肋,食之無肉棄之有味。關東軍如今就是個大窟窿,自個兒要真是搶了軍權,就憑後黨,拿什麼填這個無底洞?少不得,不出半年,這關東軍就得散架子。到時候一準兒帝黨就得跳出來彈劾。這事兒還沒法兒明說,哦,你說關東軍是個大窟窿,那人家何紹明在的時候怎麼不這樣?到榮祿手裏就成大窟窿了?說不過去啊。萬一真搶了軍權,這替罪羊是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