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英打了個千兒:“老佛爺聖明。奴才一準兒告訴何紹明,讓他知道老佛爺的恩德。”
慈禧歎了口氣:“哀家不求他感恩戴德,他一外官,也挺不容易的。以後他何紹明好好為朝廷牧守邊疆,少摻和朝堂裏的事兒,哀家就知足了。”
一**三年十一月十日,比曆史提前了一個月,美國、西班牙在法國簽署了《巴黎和約》。西班牙承認古巴獨立,將波多黎各、關島和菲律賓讓給美國;美國為獲得菲律賓向西班牙交付了兩千萬美元的抵償。十二日,迅速平定了菲律賓局勢,剿滅了各路起義軍以及參與西軍的關東軍第一師,返回馬尼拉。
菲律賓馬尼拉,港口。
熱帶地區,無分四級,一年到頭就是一個熱。正午,太陽直直地照下來,烤的海麵騰起了陣陣水氣,視野中,遠處的輪船變得飄渺恍惚起來。
張成良放下望遠鏡,摸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珠,側頭道:“師長,您說那船上的那位到底什麼來頭?大帥指名點了咱倆來迎接,這麵子可不小。”
身旁,魏國濤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表情,冷得仿佛一塊萬年堅冰,即便是熱帶惡毒的陽光,也加熱不了他那顆堅毅冷漠的心。“伍廷芳,早年自費留學英國,修習法律,辦過報紙,難得的人才。”頓了頓又道:“這次趕在菲律賓華人政府成立前趕過來,顯然是大帥另有重任。文人嘛,好的就是臉麵。”
張成良不屑地嗤笑一聲:“師長,眼瞅著菲律賓華人師就要成軍了,您也快領著第三師啟程歸國了吧?嘿,到時候,恐怕大帥也得這般站在港口翹著腳迎接您。怎麼說,咱們這功勞是真刀真槍拚出來的,比那些個窮酸文人強多了。”
魏國濤不語,隻是看著漸近的輪船。
片刻後,輪船停泊,放下梯子,旅客們一個個依次而下。關東軍的軍服實在太醒目了,也不用瞧那顯眼的尋人牌子,一身西裝禮帽的伍廷芳便尋了過來。
“在下伍廷芳,哪位是魏國濤大校?”
看著個子不高,精神十足的伍廷芳,魏國濤伸出右手,努力緩和了表情。“關東軍第一師師長魏國濤,這是第一旅張成良,我等奉命在此等候先生多時了。”
握了握手,伍廷芳略顯不好意思道:“慚愧慚愧,二位將軍遠征菲律賓,為南洋華人謀得一片淨土,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怎勞二位相迎?”
一番客套寒暄,自有士兵接過了伍廷芳等人的行李。魏國濤引著伍廷芳一路邊走邊說,慢慢朝馬尼拉城內走去。
路途之上,張成良忍不住好奇,詢問道:“伍先生,您這次來菲律賓可是要參與政府建設?大帥給了您什麼職銜?”
伍廷芳抿嘴一笑,連連搖頭,神色間不但沒有落寞,反而透著幾許興奮:“非也,伍某此番不是參與政事,而是要籌建學校。”
“學校?”
“沒錯,學校。按大帥所想,從最初的蒙學,一直到最高等級的大學,年內要打個框架。而後,建立校舍,招募教師,收教華人子弟,普及西洋自然科學。”伍廷芳歎了口氣,稱讚道:“大帥遠見,非我等能及。中國需要變強,缺的就是新學人才。如此大規模開辦西學,不出十年,便會大見成效啊。”
“大帥的話總是沒錯的,指望著那幫子腐儒,中國一準變了列強的殖民地。”張成良在一旁附和道。驕傲的上校,隻服三個人,前兩個,是同校的學長,後一個,就是大帥何紹明。這話要換做是旁人說的,他一準出言反駁幾句。
眾人說說笑笑,一路前行,便進了馬尼拉。
馬尼拉城,西班牙人在此經營了幾個世紀。略顯髒亂的街道兩旁,到處都是巴洛克、哥特式風格的建築。蔥圓頂的教堂,尖肋拱頂、飛扶壁、束柱的各色民宅,道路旁鐵藝的煤氣燈,一切一切,仿佛讓人置身歐洲。此時,行在路麵上的都是華人。長袍馬褂有之,西裝革履有之,還有些婦女戴著鬥笠一副客家女子打扮。無一例外的,所有人的臉上都喜氣洋洋。
零星走過幾個土著,大多行色匆匆,陰冷的眼神中滿是不解與嫉妒。從不離手的巴冷刀早不知被藏到了那裏,就是如此,稍有遲疑,便會被街頭巡邏的關東軍士兵提過來審問。
懶散的美國人,無論平民還是士兵,大多躲在樹蔭下,喝著冰鎮的椰子汁,手裏攬著土著女人,瞧著熱鬧,大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架勢。偶爾還有美國人拿著威士忌,叫嚷著,讓某個熟悉的關東軍軍官過來喝一杯。
望著眼前的一切,伍廷芳精神恍惚。這是一座華人的城市!不,這是一個華人的國度!久居新加坡,伍廷芳對南洋華人如何再了解不過了。勤勞樸實,樂善好施,憑著勤奮,一代代,攢出了家業。而後,殖民者敵視,土著們嫉妒,二者合起夥來欺負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