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斯傻傻地點頭。
從通氣孔裏照進來的光線越來越暗。
在阿富汗的時候,很多地方沒有電力,伏擊戰和遭遇戰是經常發生的事情。奇斯跟師傅所在的遊擊隊沒有特別先進的夜視儀,在野外行進幾乎要全憑自己的夜視力。
所以這樣的環境對於他探看事物完全造不成困擾。
李的脖子從迷彩綠衣裏露出來一截,因為很瘦,所以顯得很長,皮膚和肉都很薄,關節的形狀從底下透出來,顯出小小的喉結的形狀。
他在男人堆裏長大的,一幫五大三粗的男子漢把他帶大。他覺得這個李莫說是在男人堆裏顯瘦,就算與莫裏安大媽比起來也是精致得多的型號——順帶說一聲,莫裏安大媽是遊擊隊裏負責反坦克手提炮的大力怪人,遊擊隊裏的女人比男人還要雄壯。
他覺得這應該是一具相當有吸引力的肉囗體,輕易就讓他著迷。
李鷺坐下來,幫他解開衣服,看到他胸肋有一處腫塊,皺起眉,認真地輕輕試探。好在沒有胸廓下陷的症狀,也沒有呼吸困難的病征,隻是單純的骨折而已。
奇斯莫名覺得呼吸急促,不屬於自己的一雙手在自己胸前幾乎沒有著力的按揉,讓人心癢難撓。他不適地偏了一下頭,雙手藏到背後,死死交握著,微微喘氣地說:“離我遠一點。”
“很痛?”李鷺問。
奇斯咬著下唇,緊閉雙眼,說:“這是不對的。”
“哈?”
奇斯低下頭,肩膀在顫抖。李鷺也著急起來,看來真的是很痛,要趕緊把人帶出去治療。這麼想著,她安慰地拍撫奇斯的肩膀,溫言道:“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奇斯呆呆看著身旁的肥碩老鼠頭,那亮晶晶圓滾滾的小老鼠眼很無辜地朝他望著。
李鷺把牛筋繩拋上房梁攀上去。從茅草頂上硬是挖了個洞往外探看,這時候是將近晚上,外麵的光線已經很昏暗,村子裏麵遠近的小屋亮起了油燈,光線弱弱的照著,外圍的熱帶雨林裏傳來野生動物的咆哮。
輕鬆從洞裏鑽出去,潛伏在茅草屋頂上。
村子外圍有兩個崗哨樓,哨兵站在上麵巡查,視野四通八達。但這對體型相當具有隱蔽性的李鷺造不成威脅,她從斜坡上輕輕滾下,在屋簷抓住一叢草尾,雙腳探出去,繼而無聲落地。
下落點有一個馬槽,但是旁邊並沒有栓上馬。借助村子裏水井轆轤、米舂石臼的隱蔽,她很快找到了一戶空置的人家。燈沒亮,也沒有人,她潛入房屋,如同融入深夜的黑影。
同一時間內,測試中心臨時指揮車內。
弗凱和負責此次選訓工作的安吉拉上校站在一起。同樣是身著叢林迷彩和貝雷帽,領花則不一樣,一個是沙漠雛鷹雇傭兵的標誌,另一個則用的是輕騎兵學校的徽章。
安吉拉笑道:“想不到這次留下來的隻有這麼點人。”
弗凱用手挾著一支沒有點燃的雪茄,說:“人家總說古巴的雪茄味道好,我看也不怎麼樣。”
安吉拉又說:“從晚上的突襲中‘生還’的有百分之八十三,之後的拷問沒有背叛同伴的又是百分之九十一,這次的成果本來還是不錯的……”
弗凱繼續顧左右而言他:“聽說現在有一種香煙,看上去是香煙的形狀,聞起來卻是雪茄的香味,好像叫什麼……‘黑魔’?‘綠妖’?”
“……可惜這其中又有百分之三十五的人在你們的腳下受了不能繼續參訓的傷害。”安吉拉搖頭歎氣,“雖然輕騎兵學校每年的死亡率都在百分之十至二十左右,但我還是希望不要有太多戰鬥力消耗在前期訓練上。”
“安吉拉,你錯了。這也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在敵人的暴行中如何避免嚴重的傷害也是一門很重要的學問。”弗凱把煙夾在耳朵上,調了一個監控器的畫麵出來。
透過夜視儀觀察景物的針孔監控器成像並不清晰,但是安吉拉仍立刻注意到在畫麵一角的一個年輕人。他體型高大卻不粗壯,四肢很長,是擁有敏捷行動力並蘊藏著可觀爆發力的類型。
灰綠色的畫麵裏看不出什麼色彩分別,但他正閉目坐著一動不動。
“奇斯-威廉姆斯,阿富汗民間遊擊隊的人,前年被S.Q.公司看中。”弗凱說,“我對他的毆打並沒有手下留情,本來預計著他可能要斷幾根肋骨或者是腿骨,至少會有個開放性骨折、創傷性氣胸什麼的,不過他不是還好好的嘛。”
“開放性骨折、創傷性氣胸……你真是夠狠。”
大動脈往往圍繞著骨骼纏生,開放性的骨骼斷折有很大概率導致血管破裂造成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