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點嘀咕出聲來，魚樂聽他念念有詞，“什麼？”
“哦，沒什麼。”
“還以為你在念咒呢。”
“沒，”莊丁狡辯之後不禁啞然失笑，“隻是突然想起個笑話。”
“有什麼好笑的？”
“其實也不好笑，隻是我自己覺得好笑。”
在火車上，白天和黑夜一樣，很容易叫人陷入困乏無聊中，連相互聊天也是短短幾句就結束了，然後要麼陷入呆滯之中，要麼陷入冥想之中。魚樂和莊丁也很快陷入如此狀態，一個盯著窗外，另一個打算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想。
起先是一個白光點，那白光點逐漸擴大為一個光圈，有一個麵孔出現在光圈裏，熟悉而又陌生。莊丁在夢裏仔細看了看，認出了她是誰，不禁大吃一驚，怎麼會是她呢，至少有兩年多沒見過她了，不，準確來說是已經有近兩年時間他不曾想起她來，那是他竭力逃避的一個回憶。他在學校圖書館具體做的是借記員，經常與前來的師生打交道。而他頗受學生的歡迎，有好多學生因為經常借書而把他當成了朋友，甚至當成大哥哥看待，其中不乏有女生，而她就那些女生中的一個，她們還經常去他宿舍玩他的電腦，或者聚會聊天，他與她們開誠布公，和她們一起思考一些青春迷惘的問題，比如愛情啊前途啊未來啊人生啊這些問題，雖然他自己也思考不清楚，但她們喜歡和他探討交流。她也是那些女生中少有的有男朋友的一個，但是有一天已經很晚的時候，她給他發了個短信，“老師，我一個人坐在清溪水庫旁邊。”
他趕緊回撥了電話問她一個人這麼晚，宿舍都關門熄燈了，她一個人還坐在清溪水庫旁邊做什麼。她語焉不詳欲說還休，他問她男朋友怎麼不在她身邊，她也不說，隱隱約約在啜泣。他有些擔心，這個學校每年總有幾個學生跳進離學校不遠的清溪水庫裏自殺，她不至於有什麼想不開啊。他穿起衣服，當時學校大門已關了，他就從院牆翻了出去，來到清溪水庫，明月何皎皎，水麵流光爍金，闐無人跡，他都有點怕了，關於這個水庫也經常流傳著一些水鬼的故事，會不會是她惡作劇呢。但他又不敢馬虎，畢竟人命關天啊，圍著水庫走了一圈，終於看到一個人影，他壯著膽子，聲音都打著顫，“你是不是陳思仙。”
那人影抖抖索索地站起來，“莊老師，你怎麼來了。”
“能不來嗎，一個女孩半夜三更坐在一個水庫邊上能叫人不擔心。”
“我沒什麼。”
“你沒什麼，那還一個人坐在水庫邊上？”
他向前走近，在月光下看到她雙眼瑩瑩，很顯然，她已經哭了好半天。他問她到底怎麼了，問了好幾次，她才幽幽地說她失戀了，“已經有一個星期了，我以為自己很堅強，肯定沒事，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就受不了了，尤其到了今晚，我覺得自己好象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我想叫他陪我過個生日，但他一點也不願意，老師，我真的好難過啊。”
“不就是個生日嘛，還來得及，大不了老師幫你過一個。”莊丁避重就輕地說，他真怕把她勸不回去，也隻是想辦法先把她勸回去再說。可是她突然好象沒那麼悲傷了，甚至跳了起來，“老師，真的，你要幫我過生日。”莊丁實在琢磨不明白，她怎麼一下子就不苦惱了。他們從清溪水庫走到最近的一條公路上，好不容易打上一輛出租車，可整個麗江城轉了一圈，做生日蛋糕的店都打烊了，而酒吧茶吧也快打烊了，難不成去旅館開房-----這象是給人過生日嗎，他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