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1 / 2)

杏兒是一個嬌女孩,一點力氣也沒有,費了好大的力氣,她才把宋燕芳扶起來,又費了好大的力氣,她才把宋燕芳攙到了房間裏。

從此,宋燕芳一直也沒有起床,杏兒看著她可憐,就給她送點茶飯,可是她一口也咽不下,還一個勁兒吐黃水,杏兒說,宋燕芳連膽汁都吐出來了,杏兒沒看見有人這樣受罪過,看著宋燕芳在床上要死要活的樣子,杏兒暗自落下了眼淚。

偏偏這一陣我老爸在塘沽的事情忙,杏兒也不知道這件事應該如何辦,到前院去稟報一聲吧,少奶奶說:“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還落個為宋燕芳伸張的罪名,不向少奶奶報個信兒吧,真是有了什麼三長兩短,誰又負得起這個責任?

在我們房裏,桃兒對我母親說,杏兒有好幾天沒有回房睡覺來了。

自從進了侯家大院,桃兒和杏兒兩個人就一直住在一間房裏,侯家大院裏的規矩,傭人晚上必須回下房睡覺,無論主子房裏的事多忙,也不許留在主子的房裏過夜。負責管理這件事的,是吳三代,每天晚上他都要在下房院裏喊一嗓子:“各房裏的人都齊了嗎?”沒有人應聲說“沒齊”,他也就關好院門,表示主子房裏再也沒有丫環、傭人了。

杏兒沒有回到下房來,桃兒一開始也沒覺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老爸沒在家,宋燕芳一個女人免不了有個害怕呀什麼的,兩個人在房裏說話晚了,就留在小跨院裏,院裏又沒有男人,也算不得是犯了什麼規矩。

但是,杏兒一連好幾天沒有回房,桃兒覺得這件事不能不向我母親稟報了:“是不是宋燕芳病了呢?”桃兒當即就想到可能是宋燕芳得了病。

“那你到後麵看看去吧。”我母親吩咐桃兒找個借口到小跨院去一趟,看看到底是什麼事纏住了杏兒。

當桃兒走進小跨院的時候,遠遠地就聽見有人在呻吟,桃兒心想果然是宋燕芳病了,輕輕地她推開房門,招呼了一聲“杏兒”,不等杏兒應聲,她就走進到房裏來了。

桃兒走進房裏一看,連她都嚇呆了,桃兒就看見杏兒坐在床上,懷裏半倒著奄奄一息的宋燕芳,宋燕芳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杏兒眼裏含著眼淚兒,用盡力氣支撐著她,唯恐宋燕芳一倒下就會死掉。

桃兒什麼話也沒說,她過來幫助杏兒把宋燕芳安置好,讓宋燕芳躺在床上,還給她在頭上縛了熱毛巾,這時,桃兒才對杏兒說道:“你到上房裏去一趟吧,少奶奶正等著消息呢。”

杏兒匆匆地趕到上房,見到我母親之後,什麼還沒容得說,禁不住地淚水就簌簌地流了下來。我母親還以為是她在宋燕芳房裏受了什麼委屈,正想安撫她幾句,這時,杏兒就忍住眼淚對我母親說道:“少奶奶,你說這苦命的女人又何必要生到這個世界上來?”說罷,她的眼淚又湧出了眼窩。

含著眼淚,杏兒向我母親述說了宋燕芳懷孕的情形,杏兒說:“莫說她還是老祖宗的幹女兒,莫說她還是大先生和少奶奶房裏的人,就是她是一個罪婦賊婆,看著她這樣受罪,人們也是要動心的。她呻吟一聲,我必裏就動一下,她吐一口水,我就打一個冷戰,人的心怎麼就這樣軟?這時候無論我如何想著她的可恨,我也是恨她不起來了。”

杏兒一麵說著,一麵拭眼淚,我母親也是一麵聽著,一麵流淚,聽過杏兒姑娘的述說,我母親當即就對杏兒吩咐道:“送她到馬大夫醫院去吧。”

聽過我母親的吩咐,杏兒立即走到前邊來,找到吳三代,對吳三代說:“吳三叔,我們少奶奶吩咐,說是立即備下一輛車子,送後院裏的姨娘去馬大夫醫院。”

吳三代一聽,當即吐了一口唾沫:“呸,這侯府裏的車子是她坐的嗎?她也配,有病自己找醫生看去。”

“唉呀,三爺爺,哪裏不是行善呀?”杏兒央求著吳三代說。

“行善,也行不到她的頭上。好歹得個什麼急症候,自己快馬兒走了算了。”吳三代還是憤憤地罵著。

“三爺爺,她身上不是還有侯姓人家的骨肉了嗎?”

一聽說此事與侯姓人家的骨肉有關,吳三代再也不罵了,立即,他備下了車子,隻等著送宋燕芳去馬大夫醫院了。

這樣,就出現了一個新問題,誰跟著宋燕芳住到馬大夫醫院去照顧她呢?

我母親當機立斷,就吩咐說:“那就讓杏兒再辛苦辛苦吧。”

杏兒聽說我母親要派她到馬大夫醫院去照顧宋燕芳,倒是也沒有違抗,她隻是撒嬌地向我母親說著:“反正少奶奶總是最心疼我,知道我最怕看這種事,所以就把我派去讓我看過夠。”

我母親明明聽出杏兒這是在說怪話,也沒在意,也沒許願說回來有什麼獎賞,就還是讓她隨著宋燕芳到馬大夫醫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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