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桃兒姐姐說給我到後垮院去捉一隻大蜻蜒,我也就不計較桃兒姐姐給梁小月和梁小光擦皮鞋的事了。
隻是隨後不久,又發生了一件事,這才激起了我對梁小月的憎恨,由此,我才暗自尋找機會,要教訓教訓梁小月。
那是一天的下午,梁小月和梁小光下學回來,一進門,正好吳三代出來迎接她們,你猜猜梁小月和梁小光見到我們吳三爺爺叫什麼?她們管我們的吳三爺爺叫“吳老頭兒”。
“吳老頭兒,明天我們遠足,早早的給我們備車子。”梁小月對吳三爺爺說話,,連眼睛也不抬,說著,就進院裏來了。
吳三爺爺自然沒有生氣,他隻是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說,就忙著他的事去了;倒是在一旁看見這一切的我,忍無可忍,氣得怒火中燒,我真恨不能一把將她兩個人拉回來,給吳三爺爺賠禮道歉。
吳三代確實是我們家的老仆,可是我爺爺的教導,我們侯家大院裏雖有主子、奴仆之分,但是,尊卑貴賤必須融在一個“和”字裏。按照我爺爺的教導,那就是“與天和,其樂無窮;與地和,其樂無窮;與人和,其樂無窮”。所以,在我們家裏,無論是吳三代、還是桃兒姐姐,他們一點做奴仆的感覺也沒有,那種申斥奴仆的事,在我們家裏是從來也沒有發生過的。一個家庭興旺,就興旺在一個“和”字上,一天到晚雞吵鵝鬥,主人一生氣,一腳就把仆人踢出去了,你說那樣的日子還有什麼過頭呢?
當然,《紅樓夢》裏的王夫人也打過金釧,但那是金釧代人受過,而王夫人卻借題發揮,“下作小娼婦,好好的爺們,都叫你教壞了。”於是“翻身起來,照金釧臉上就打了個嘴巴子”,這樣才有了後來的“含恥辱情烈死金釧”。
除了王夫人打金釧之外,在此之前,王熙鳳協理寧國府,打了一個誤了事的奴才二十板子,除此之外,大觀園裏也就算是上下樂融融了。再至於大觀園裏奴才作威作福的事,那就更是盡人皆知了。
侯姓人家,畢竟是小門小戶,一沒有大觀園裏的勢派兒,二沒有大觀園裏的規矩,我爺爺治家,民主自由,人人平等,我爺爺不知有博愛一說,但他對待受苦人,卻一直是同情的。每年冬天我們家開粥廠舍粥,就是我爺爺兼愛天下人的一個例證。
當然,這與小說無關,這裏也就不說了。
正是由於梁小月一係列的所做所為,才使我拿定主意,一定要整治整治梁小月。
論年齡,梁小月比我大7、8歲,就算她是一個女孩子吧,可是真動手,我一定打她不過。再說,那也有悖祖訓,打架也是不文明的行為,不打她,怎麼好整治她呢?好辦,我母親不是提醒我去後垮院踢球了嗎?桃兒姐姐也說給我去後垮院捉蜻蜒,好,就在後垮院上想主意,於是,沒過多少日子,一個陰謀詭計就在我心裏醞釀成熟了。
如此這般,一天下午,估摸著快到了梁小月下學的時間了,我就到後垮院踢球去了,連踢帶跳,蹦出了一身臭汗,又在蒿草叢裏采了幾朵最豔、最香的野花,唱著跳著地,我就從後垮院出來了。也不怎麼就這樣巧,我正從後垮院出來,迎麵正好和下學回家的梁小月打了一個照麵。梁小月一看我手裏的鮮花,立即就把我攔下了,“啊”她還是先叫喚了一聲,然後就向我走過來,問我這鮮花是從哪裏采來的,我當然不告訴她,她就求我把這幾朵鮮花送給她,“我送你一本畫冊。”
“不希罕。”說著,我就走開了,一麵走著,我還一麵把鮮花高高地舉起來故意地搖著,急得梁小月直在後麵追我,好在我跑得快,隻幾步,我就跑回房裏來了。
第二天早晨,上學之前,梁小光找到我,向我詢問:“昨天你那束鮮花是從哪裏采來的?”
好,你算是中了我的陰謀詭計了。
梁小光並不知道我從後垮院裏采到鮮花的事,一定是她姐姐讓他問我的。這時候我就極神秘地對梁小光說:“這地方我可是隻告訴你一個人,你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
“我啟誓,我若是告訴別人,就讓我變成一隻小狗。”
梁小光變不變小狗,和我沒有關係,反正是你問的我,而且我還囑咐你不能告訴別人,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誰也怪罪不到我的頭上。
就這樣,我把後垮院長鮮花的事,極是神秘地告訴了梁小光。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才到了第三天,就發現滿院裏的人匆匆地往後垮院跑,說是家裏出了事;一打聽,原來說是梁小月一個人跑到後垮院去采鮮花,蒿草下麵跳出來一隻小貓兒,當即就把她嚇昏過去了。
你們說說,這件事,能怪罪到我頭上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