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句詩表達了他對女鬼的同情、憐愛與理躲你隱秘的感情、悲苦的情緒誰看得見?隻有剛剛升起的月亮照著綠裙飄飄的窈窕淑女。楊於畏不僅表達廣對女鬼的愛慕之情,還幫她完成了這首總也完不成的絕句。楊生續完詩,牆外安靜了好久。等他回到房間剛坐下,一個美麗的姑娘進門來……楊於畏看到的連瑣瘦弱、怕冷,弱不勝衣。她告訴楊生,她是死廣二十多年的鬼魂,孤伶伶待在陰冷的地下,她吟的詩正是在描述她的“幽恨”,隻是她隻想起前兩句。怎麼也想不起後邊兩句,現在楊生幫她續上了,有了這直好詩,她就是待在陰冷的陰世,也“歡生泉壤”了。多可愛的女鬼,可真是“以詩為命”丫。前人小說寫女鬼出現後的常有模式是祟人,跟人間男了上床,結果她們不僅取得歡樂,還從世間男人貸上攝取糧氣,獲得複生,而世間男子卻因此喪失生命。連瑣跟傳統的祟人女鬼不同,當楊生要求跟她七床時,連瑣坦率地告訴他,我是沉淪陰世的枯骨,不比陽世間的人,如果您跟我發生**接觸,會促你的壽數,"妾不忍禍君子也”。於是,在《連瑣》裏出現了尋常小說不曾出現的場麵:一對青年男女在躲避**的情況下相處、相知、相愛。連瑣發現楊生桌上有《連昌宮詞》,感慨地說:“這是我活著時最離歡的”。

她跟楊生談詩論詞,足個有見解的詩友。她聰明可愛,善解人意,楊生跟連瑣相處,既像得到“剪燭西窗”的賢恝妻子,更像得到誌同道合的好朋友。二人的感情超過張敞畫眉般的夫婦情愛。連瑣是陰世遊魂,白天不能待在楊生身邊,於是他們以夜為晝。毎天晚:楊生隻要聽到窗外輕輕柔柔的吟詩聲,一會兒工夫,連瑣就進來了。連瑣的字寫得像她的人一樣端莊秀麗,她是個懂鑒賞學的詩評家,選百首宮體詩抄坱下來,再用柔曼的聲咅朗讀;她還懂音樂,會琵琶,毎天夜裏教楊生圍棋;她會作曲,作完後再親手彈出,她彈“蕉窗零雨”,像冷啦敲窗,秋雨零審,跟“玄夜淒風”一樣,是連瑣對喪失生命的哀歎,這哀傷到無以複加、酸惻得動人心臆的曲子,楊生不忍聽,連瑣就彈“曉苑鶯聲”,此曲又像紅日初升,黃鶯啼囀這是連瑣對年輕生命的吟誦,楊生立時覺得心懷暢適……兩個情竇初開,應該熱衷於床闈纏綿的年輕人,隻是這樣在一起讀詩、寫字、卜棋、彈琴,通宵達旦,直到“窗上有曙色”一一按照傳統,鬼魂白天應該返回墳墓這時連瑣才很不情願地、慌慌張張地“遁去”,又沉入黑暗,沉入陰冷……連瑣公開拒絕祟人害人,她以“文友”的身份,以“膩友”的身份跟楊牛交往,她的多才多藝,她的聰慧嫵媚,讓楊生獲得超過肉休享受的歡愉,精神的歡愉。在中國古代小說裏,如此妙趣橫生地描寫紅顏知己,寫閨房之樂而又不寫**,真是少見。我在第二講中已經說過,蒲鬆齡有個夢中情人顧青霞,她美舶文雅,喜歡讀宮詞,喜歡用娟秀的筆體寫唐詩。在連瑣身上,明證有顧青窗的影子。連瑣跟楊生建立起歡樂的二人世界,沒有**有情愛的二人世界,但楊生的一個朋友偏偏要加入―好奇的薛生發現了楊生的秘密,要求見見美麗的女鬼。連瑣顯然不喜歡張揚,不希望有人打擾自己平靜的生活。惡作劇的朋友就在夜晚故意跑到楊生這兒,死皮賴臉地就是不走,要見美麗的女鬼。在這些《聊齋》書生眼裏,女鬼根本不可怕。看來連瑣也想敷衍一下這些好奇的朋友,她來了,像平口在楊生麵前出現那樣:人還沒來,淒美、憂愁的吟詩聲先從窗外傳來。這時,煞風景的事出現了個姓王的武生撿起塊大石頭丟過去,大呼小叫地說:“裝樣子不見客人,什麼好詩句,值得這麼翻來覆去念個沒完?嗚嗚惻惻,把我悶死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