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南京憑吊前明古跡,傅采南明舊事,和遺民交往。後來,他寫出了《桃花扇》,一時洛陽紙貴,盛況空前。這引起了康熙皇帝的注意,於是他要求調閱劇本。恰好孔尚任的手稿借出去了,隻好找朋友借個抄本連夜送進皇宮。不久,孔尚任被罷宮。原因呢?莫須有。學術界大多認為《桃花扇》犯忌個劇本竟然激發明代遺民故國之思,歌頌史可法等大明將領,諷刺降清將領,滿清皇帝豈能容忍?不過康熙對孔尚任比對洪微客氣點兒。在這樣的情況下,作家還能不能寫民族矛盾?蒲鬆齡居然寫了。當身為曆史學家的“太史公”們不能秉筆直書時,小說家“異史氏”用“鬼”書的方式去芍曆史;戲劇家們不能在現實舞台上演繹時代興亡時,《聊齋》鬼魂成為時代風雲的優孟衣冠。用人鬼戀巧妙抒寫改朝換代之際人民的深重災難,《公孫九娘》是代表作。公孫九娘出現時是個美麗而富有青春氣息的大家閨秀。萊陽生第一眼看到她,“笑彎秋月,羞暈朝霞”雙因為有禮貌的微笑而變得秋水盈盈的明亮眼睛和一張因為羞澀變得如朝霞一樣嬌豔的麵頰。公孫九娘談吐高雅,才貌無雙,萊陽生一見鍾情,兩人結為夫妻。
但是愛情並沒有給公孫九娘帶來歡樂,她在新婚之夜就向萊陽生敘述閆己是怎麼樣成了冤鬼的一在朝廷鎮壓於七之亂的戰爭中,公孫九娘和母親被抓起來押解京城,走到濟南,母親被折磨死了,九娘自殺。公孫九娘用詩描述自己不堪回首的經曆:“十年露冷楓林月,此夜初逢畫閣春”,“忽啟鏤金箱裏看,血腥猶染舊羅裙"。九娘做了十年冤鬼,雖然享受到愛情的幸福,但總忘不丫自己的冤情,連新婚之夜都忍不住打開箱子看看當年血染的羅裙。公孫九娘懇求丈夫把自己的屍骨移葬家鄉,還說人鬼有別,主動要跟丈夫分手。跟很多《聊齋》愛情故事不同,公孫九娘不僅沒有起死複生,連她送給萊陽生的愛情信物羅襪都若風寸斷,腐如灰燼。為什麼總是喜歡給有人鬼之別的青年男女做“撮合山”的蒲鬆齡,讓伍秋月、聶小倩等女鬼個一個重返人間的蒲鬆齡,偏偏在寫到公孫九娘時強調人鬼有別?其實最重要的是,蒲鬆齡想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公孫九娘的悲劇命運不可逆轉,正如改朝換代中千萬受害者冤沉海底。所以我們看到,《公孫九娘》這個小說的開頭就跟許多愛情故事不一樣。那些故事開頭總是說,某某,是某地方的人,性情如何;而《公孫九浪》開頭就寫陰森恐怖、慘不忍睹的大屠殺:“於七一案,連坐被株者,棲霞、萊陽兩縣最多,一口俘數百人,盡戮於演武場中。碧血滿地,白骨撐天”。
一在於七之案中,許多沒有參加起義的良民因連坐被殺,一天俘虜幾百人,不問青紅皂白,全殺了,血流成河,白骨撐天。小雌著寫道:“上宮慈悲,雕棺木濟虹肆為之一空”。
一多麼慈悲呀,殺了人給棺木,殺人之多,全濟南的棺材都脫銷了公孫九娘,一個花朵一樣美麗的生命,正是千萬冤鬼中的一員。
蒲鬆齡描繪公孫九娘的青春美,這可愛的“紅顏”偏偏是萬千枯骨的一分子。所以,在《公孫九娘》裏,《聊齋》故事中屢見不鮮的愛情起死回生的力最蕩然無存。男女主角在"碧血滿地,白骨撐天”的背景下相遇,在“墳兆萬接,迷口榛荒,鬼火狐鳴,駭人心目”的場景下分手。《公孫九娘》表麵上是愛情故事,實際上是刺貪刺慮的名篇。跟《公孫九娘》類似的《林四娘》,寫的是明代衡王宮人林四娘的故事,這個故事有幾位大作家如乇士禎、林西仲都寫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