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出生在一個耕讀之家,他的父親竹亭老人曾經長期苦學,但卻為科舉考試所困,43歲時才補為縣學生員。曾國藩的祖父星岡公沒有讀過多少書,但壯年悔過,因此對竹亭公督責最嚴,往往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大聲地嗬斥兒子。至於竹亭老人,他的才能既然得不到施展,就發奮教育兒子們。曾國藩曾經在信中提到過這樣的事:“先父……平生苦學,他教授學生,有20多年。國藩愚笨,從8歲起跟父親在家中私塾學習,早晚講授,十分精心,不懂就再講一遍,還不行再講一遍。有時帶我在路上,有時把我從床上喚起,反複問我平常不懂之處,一定要我搞通為止。他對待其他的學童也是這樣,後來他教我的弟弟們也是這樣。他曾經說:‘我本來就很愚鈍,教育你們當中愚笨的,也不覺得麻煩、艱難。’”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曾國藩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曾國藩9歲時已經讀完了五經,15歲時,開始讀《周禮》、《禮儀》,直到能夠背誦。還讀了《史記》和《文選》,這些恐怕就是曾國藩一生的學問基礎。曾國藩在14歲時因一首詩而得了一門親事。他之所以少年能早早顯達,推究其根源,實在是靠家學的傳授。
對曾國藩來說,美服可以沒有,佳肴可以沒有,華宅乃至女人也可以沒有,但是不能沒有書,不能不讀書,讀書成了他生命中的最重要部分。
曾國藩從小就特別喜愛讀書,1836年的那次會試落第後,他自知功力欠深,便立即收拾行裝,悵然回歸,搭乘運河的糧船南歸。雖然會試落榜,但卻使這個生長在深山的“寒門”士子大開眼界,他決定利用這次回家的機會,作一次江南遊,實現“行萬裏路,讀萬卷書”的宏願。這時曾國藩身邊所剩的盤纏已經無幾。路過睢寧時,遇到了睢寧知縣易作梅。易作梅也是湖南人,與曾國藩家是世交,也認得曾國藩。他鄉遇故人,易知縣自然要留這位老鄉在他所任的縣上玩上幾天。在交談中得知這位湘鄉舉人會試未中,但從其家教以及曾國藩的言談舉止中,便知這位老鄉是個非凡之人,前程自然無量。他見曾國藩留京一年多,所帶銀兩肯定所剩無幾,有心幫助曾國藩。於是當曾國藩開口向易作梅知縣借錢作路費時,易作梅立刻借給了他一百兩銀子,在臨別時還給了他幾兩散銀。經過金陵時,他見金陵書肆十分發達,流連忘返,十分喜愛這塊地方。在書肆中曾國藩看見一部精刻的《二十三史》,更是愛不忍釋,自己太需要這麼一部史書了。一問價格,使曾國藩大吃一驚,恰好與他身邊所有的錢相當。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部史書買下來,而那書商似乎猜透了這位年輕人的心理,一點價都不肯讓,開價一百兩銀子一錢也不能少。曾國藩心中暗自盤算:好在金陵到湘鄉全是水路,船票既已交錢定好,沿途就不再遊玩了,省吃少用,花費就用不太多。自己隨身所帶的冬季衣物在這初夏季節也用不著,不如拿去當了換點盤纏。
於是曾國藩把一時不穿的衣物,全部送進了當鋪,毅然把那部心愛的《二十三史》買了回來。此時,他如獲至寶,心理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平生第一次花這麼多錢購置財物,這就是書籍。此一舉動,足見曾國藩青年時代誌趣的高雅。在曾國藩的一生中,他不愛錢,不聚財,但卻愛書,愛聚書。
家中的老父得知他用上百兩銀子換回一大堆書的消息後,不怒反喜:“爾借錢買書,吾不惜為汝彌縫(還債),但能悉心讀之,斯不負耳。”父親的話對曾國藩起了很大作用,從此他閉門不出,發憤讀書,並立下誓言:“嗣後每日點十頁,間斷就是不孝。”
曾國藩發憤攻讀一年,這部《二十三史》全部閱讀完畢,此後便形成了每天讀史書十頁的習慣,一生從未間斷,一部《二十三史》爛熟於胸。
曾國藩不僅書讀得多,而且讀得極深,他是這樣看待“專”字的:“凡事皆貴專。求師不專,則受益不久;求友不專,則博愛而不親;心有所專宗,而博覽他途,以擴其識,亦無不可。無所專宗,見異思遷,則大不可。一句不通,不看下句;今日不通,明日再讀;今年不精,明年再讀。”
治學貴專,不專則廣覽而不精,博闊而不深,隻能得其皮毛而失其本質,知其形而忽其實,懂其表而不識其內涵。專一是治學的標尺,越專則標度越深。比如數學,僅僅知道公式,而不加以運用。隻要題目稍加變化,便會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束手無策。
他還善作筆記。曾國藩說:“大抵有一種學問,即有一種分類之法;有一人嗜之者,即有一人摘抄之法。”做好筆記的筆、紙要準備好,讀書不動筆,等於白讀;讀書不作記,讀也白讀。
曾國藩讀書還講究一個“恒”字,讀書是他堅持了一輩子的事情,日日讀書,日日寫作,真正是活到老學到老,勤奮不息。
在翰林院,曾國藩已經是一個做了高官的人,許多人到了他這樣的地位,早已覺得功成名就,可以放下書本了。可是他卻把自己的書房命名為“求闕齋”,而且還非常認真地定下了一份詳細的讀書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