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與文藝男青年合租(2 / 3)

她來找我的時候我簡直什麼都想不起來,想不起來到底發生過什麼,可她說沒事的,我陪她去做人流手術就可以了,她也不會怪我的。我這才感覺到了內疚,陪著她去醫院做人流,這也算一個男人應該盡的責任。誰知一檢查才知道她是縱隔子宮,我是醫生我很清楚,就是說如果她把這個孩子打掉,她就終生不能再懷孕了。可是如果讓她一個人把這孩子生下來,她就是個受人猜測的單身母親,這是在中國啊,不是西方。更重要的是,她和我就在一個單位,我天天會見到她和她的孩子。我考慮了整整三天三夜,你不知道的,你一點都不知道的,我沒法和你解釋,最後我的決定是和她結婚,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可是我真的不愛她,一點都不愛,無論她對我怎樣,我都愛不起來。這就是我為什麼還一直和你聯係著,因為我期望著和她離婚的那天就去找你,我期望著你還能一直等著我,等著我結束這段糟糕的婚姻。事實上你根本想象不出我結婚後的痛苦,不僅是沒有感情的問題,是培養都培養不起來的。我對她的一切行為都感到那樣的厭惡,對她的粗俗和對她的缺乏教養都深深鄙視,你不知道,我現在過的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每天下了班我能不回去就不回去,情願在辦公室住著都不肯回去,要不就去同學家玩,蹭在別人家裏過夜。現在那個孩子剛剛生下來,是個女孩子,倒是很可愛。這孩子一生下來,我高興的是,我終於快和她離婚了。我和她是一定會離婚的,不離的話我這一輩子就毀了。可是這孩子,我們離了確實對她不公平,可是又能怎樣?我已經向法院遞交了離婚申請,法院說孩子不滿一周歲之前是不能離婚的,所以我隻有度日如年地等著。但是我又很擔心萬一離不了呢,這孩子就是個問題啊,我已經害怕了人生的無常。僅僅一年時間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所以我不敢給你任何承諾,也不敢去看你,我知道你不來看我也是賭氣的原因,我隻想等著結束了這段糟糕的婚姻再和你解釋。是我對不起你的,我始終沒有勇氣和你說這些,這一切真的隻是個意外,我……

劉子夕關上了郵箱,呆呆地久久地看著外麵的天空。

那個晚上,劉子夕一個人去了酒吧喝酒,直喝得淚流滿麵。深夜從酒吧出來,她強忍著欲裂的頭痛站到了馬路邊攔車,一輛又一輛出租車從她身邊繞了過去,她張開雙臂去攔車,大聲喊叫著追趕那些出租車。她的動作使她看起來像一隻淋濕的鳥,沉重而笨拙。她越發著急了,她住的那個地方叫什麼來著?她已經想不起來了,這個時候,突然她想到了何中淵,她居然在手機上找到了何中淵的電話。他居然接電話了,她頭痛欲裂,像找到親人一樣大聲告訴他自己在什麼地方,快過來接她,她回不去了。以後的事她就都記不清了,總之,她還是回去了。何中淵把她放在她自己的床上,然後她把床吐得一塌糊塗。

第二天醒來之後劉子夕仍然覺得像大病了一場,懨懨地躺在床上,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點力氣,她甚至沒有力氣張開口去喝水。整整一天,她就這樣讓自己像海底的某種生物一樣無筋無骨地浮在床上。窗外的光線在她身上來去變幻著,不過才一天,時光卻像是幾個春秋在她身體裏來回穿梭過去了,被時光碾得身心俱焚。傍晚,屋裏的光線暗下來了,她像在一隻昏暗的壇子裏,光線混沌並悠遠地發出了回聲。她勉強抬起頭看著窗外,窗外的燈火遙遠蒼茫,像一個與她無關的世界。

她久久地看著那點燈火。

在這個世界上,她好像丟失了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一聲開門聲,何中淵下班了。她連忙關了燈,裝作睡著了。這時手機響了,有短信,居然是何中淵發過來的:“身體好些了嗎?要不來我這邊睡吧!兩個人睡總比一個人睡溫暖。”她怔怔地看著那條短信,好半天了才回過去一個字:“好。”沒有什麼理由,她也不想找什麼理由,就因為他說,兩個人睡總比一個人睡溫暖。兩個人就在一套房子裏卻無聲無息地發著短信說話,這讓她覺得荒誕而刺激。她在床上聽著他的動靜,聽著他在洗漱,然後他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然後,他就無聲無息了。睡著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