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老子·第5章》)
[今譯]
政令繁多使人困惑,不如抱守虛靜采取中庸的態度。
[按語]
羅運賢:“中亦契也。為政不在多言,但司法契以輔天下,所謂無為,正此意耳。”
蔣錫昌:“‘多言’為‘不言’之反,亦為‘無為’之反,故‘多言’即有為也。”
河上公:多事害神,多言害身。口開舌舉,必有禍患。
生活充滿了五花八門、千姿百態的矛盾,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實。俗話說得好:”苦惱禍災時時來,誰家掛得免戰牌?”有人說幸福的家庭幸福是一樣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仔細咀嚼以後,覺得這話不無道理,還挺符合實際。我們想要知道的是,在所有五花八門、千姿百態的生活矛盾麵前,有沒有一種調和矛盾的準則。答案是有的。它就是“中庸”。做人中庸,做事也中庸,這是我們處世的藝術。在既不想去征服對方,又不能被對方征服的情況下,調和主客體之間的矛盾,除了用持中的藝術外,別無選擇。
中,是至善的表現;庸是道體的功用,將中庸用之於宇宙本體,它就是天地的中正,和天地互相平衡;將和用之於人生功用,它就是內心的中正,和內心互相平衡。所以堯將帝位傳給舜時告誡舜說:“一定要把握住‘中’。”所以舜將帝位傳給禹時告誡禹說:“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所謂人心,就是因了我們的肉體凡身而生的種種欲念。所謂道心,並不是說人有二個心,而是說一人之心具有兩個方麵或者雙重性狀。在同一情景下,人的行為可以由人心來支配,也可以由道心來支配。人心惟危,是說人心很危險,往往會滋生過度的欲望。道心惟微,是說道心很微隱,良心常常含而不露。康熙年間的大學士張英在《聰訓齋語》中說:“聖賢領要之語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危者,嗜欲之心,如堤之束水,其潰甚易,一潰則不可複收也。微者,理義之心,如帷之映燈,若隱若現,見之難而晦之易也。”所以,一個人要做好人很難,要做壞人卻極易。隻有發明道心,弘揚天理,人的行為才能不偏不倚,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人,這就是“惟精惟一,允執厥中”的意思。
我們可以通過一則故事來認識“中庸”在曆史上的影響。元朝蒙古族入主中原後,賢相耶律楚材有一句常掛在嘴邊的名言,即“興一利不如除一害,生一事不如省一事”。耶律楚材文功卓卓,他任過元太祖成吉思汗、太宗窩闊台的宰相,為使元的專製政治適應於中國的統治,維護各民族的生命財產,加強民族融和等等,他確實費過苦心。從他上麵的這句話,就可想見他當時的治國之術的高超。在當時特別的曆史背景下,中央集權統治下的各種矛盾非常尖銳,可謂危機四伏。為此,為了加強統治,就必須采取懷柔政策,行中庸之道。一方麵加強民族團結,一方麵休養生息,盡量以經濟建設帶動政治的展開。為求得政治統治的平衡,耶律楚材將自己的治國方針濃縮為上麵的那句話了,這是非常賢明的作法。中國人甘心情願地受平衡感的支配,不管政治上或日常生活態度上,都極力避免走極端,總希望四平八穩,這種希望有它獨特的可貴之處。
興一利不如除一害,生一事不如少一事,體現出中國人的中庸心態。孔子說:“君子的言行做到符合中庸的道德標準,小人的言行違背了中庸的道德標準。君子之所以能夠達到中庸的標準,是因為君子的言行時時處處符合中庸之道,小人之所以違背中庸的標準,是因為小人所作所為肆無忌憚。”孔子又說:“中庸可以說是最高的標準了,可人們卻很少能長久地實行它了。”孔子是一個中庸大師,他不如顏回仁德,但可以教他通權達變;他不及子貢有辯才,但可以教他收斂鋒芒;他不如子路勇敢,但可以教他畏懼;他不及子張矜莊,但可以教他隨和。孔子具備了他們各人的長處又避免了他們的短處,他之勝於人,就在中庸之道。荀子也深知中庸之道,他說,對血氣方剛的人,就使他平心靜氣;對勇敢凶暴的人,就使他循規蹈矩;對心胸狹隘的人,就擴大他的胸襟;對思想卑下的人,就激發他高昂的意誌。他左之,則右之,他上之,則下之,總之,一切以中和為尺度。這樣,你就能不急不躁,不偏不倚;不左不右,不上不下;進退自如,出入自然,坦坦蕩蕩,大大方方,瀟灑自如,遊刃有餘。這樣,你的人生就達到了化境,不論在何時、不論在何地,你都擁有一個和諧的人生。
如果你還必須依靠節製來實行中庸之道,那說明你還沒有真正進入中庸之道。隻有當你毫無怨尤、毫無痛苦、毫無感覺地迎接人生,你才真正地進入了中庸之道。
虛己待人——虛而不(氵屈),動而愈出
[原文]
大地之間,其猶囊龠乎,虛而不(氵屈),動而愈出。(《老子·第5章》)
[今譯]
天地之間,豈不像個風箱的皮囊?空虛但不會窮竭,越鼓動風就能越多地產生出來。
[按語]
張鬆如:“氵屈”,古忽切,音骨,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