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不驕——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原文]
富貴而驕,自遺其咎。(《老子·第9章》)
[今譯]
富貴而驕縱,是自己給自己帶來禍害。
[按語]
河上公:夫富當賑貧,,貴當憐賤;而反驕恣,必被禍患也。王弼:不可長保也。
朱謙之:樓正、司馬光“驕”亦作“()”高()本作“()”。“自遺其咎”,《治要》作“還自遺咎”,室町本作“還自遺共咎”。《玉篇》:“‘咎’,《說文》雲:‘災也,從人從各,各有相違也。’”
“富”指財,“貴”指權,權力是財富的源泉,財富是權力的表現。老子認為,如果從擁有財富和權力而驕橫自視,這一定會帶來禍患。
孔子的學生子思,有一天到衛國去旅遊。車行到黃河邊上,看見衛國漁夫釣到一條大魚,重約千餘斤,載在一輛車上,首尾外露,大得嚇人。
子思頗覺好奇,就下車問漁夫說:“這條魚好大,而且河水又這樣寬廣,它怎麼輕易被你釣到的?你們的技術可真高明啊!”
漁夫說:“說來奇怪,平日河麵是看不見魚的,因為一般的魚都深潛在水裏,但是這條魚不一樣,它每天都會浮出水麵幾次,當我們發現它的蹤跡後,認為奇貨可居,就先以一條魴魚係在鉤上作餌,可它連看都不看,可能是嫌小了;我們又換了半隻豬肉作餌,結果它上鉤了。隻要它願意上鉤,鉤絲便牢牢牽住了嘴巴,還怕它跑了不成。”
子思想了半天,長長歎口氣說:“大魚呀大魚,河水是這樣浩瀚廣闊,魚蝦也吃不完,可以任你遨遊,為什麼你偏要如此炫耀,還要吃人家送上來的美食呢?”
從古至今,像大魚一樣的例子不知有多少。《左傳》昭公元年,晉侯得了病,鄭伯派公孫僑去晉國問候。晉國叔向詢問子皙這個人怎麼樣。鄭國行人子羽回答說:“他沒禮還喜歡欺負人,憑富有而看不起他的上級。大概不會長久了。”昭公二年秋天,鄭國子皙準備作亂,請求讓兒子印作市官。子產說:“你不思你自己的罪過,還有什麼請求!快死了吧,執法官就要來抓你了。”七月壬寅他吊死了,屍體被拋在大街上。
《左傳》定公十三年,衛公叔文子上朝時請靈公去家裏作客。退朝後看到史魚,史魚告訴他說:“你一定要有禍了。你富有,但靈公貪婪,你將有罪了。”文子說:“我沒先告訴你,這是我的罪過。靈公已經答應了我,那怎麼辦?”史魚說:“沒關係。富有但不驕橫的很少,像你這樣表現驕橫而又沒滅亡,還沒有過。”十四年,文子果然因為富有驕橫得罪了靈公,逃跑到魯國。這是說子羽、史魚都有先見之明,是說富有的人沒有不驕橫的,驕橫的沒有不滅亡的。憑借富有而欺負別人的人,也不會長久。
狄青做北宋樞密命名時,自恃有功,待人十分驕慢。當他給下屬分發衣服糧草時,就說:“這是狄爺爺所賜。”使朝廷對此十分厭惡,因而欲疏遠他。有人出計宋仁宗派他出去做兩鎮節度使,狄借口無他錯而不接受。於是宋仁宗問計於丞相文彥博。彥博講:“太祖皇帝難道從前不是周世宗的忠臣嗎?隻因他深得軍心,所以才有陳橋兵變。”
仁宗聽後默不作聲。狄青不解,欲找丞相申辯。文彥博直看著他說:“沒什麼,朝廷懷疑你。”狄青震驚,隻好出任節度使。朝廷每月巡視狄營二次,狄青驚愕萬分,不出半年,終因憂憤而死。狄青嚐到了弄權的苦頭,雖有功名卻不能善終。
在現代社會中也有同樣情形,身份地位變了,權力勢力大了,有的人就飄飄然,昏昏然,驕橫、恣肆、飛楊拔扈。這樣的人不會受到上司的信賴和百姓的愛戴,最終事業不成,隻能嚐到弄權的苦果。
隱藏鋒芒——揣而銳之,不可常保
[原文]
揣而銳之,不可常保。(《老子·第9章》)
[今譯]
將鐵器錘磨出尖刃,但尖刃不可能長久保持。
[按語]
河上公:揣,治也。先揣之,後必棄捐。王弼:既揣末令尖,又銳之令利,勢必揣衄,故不可長保也。
在現實生活中存在著這樣一個種自視頗高的人,他們銳氣十足、鋒芒畢露,處事不留餘地,待人牛氣衝天,有十分的才能與聰慧,就十二分地表現出來,這樣的人往往在人生旅途上屢遭波折。
人性這東西,“同患難易,共榮華難”。所以,在打江山時,各路豪傑彙集在一人麾下,鋒芒畢露,一個比一個有本事。主子當然需要這樣的人傑。但天下已定,這些虎將功臣不會江郎才盡,總讓皇帝感到身邊有諸多威脅。曆史上有多少人因此而丟官喪命啊!所以,到了一定時候,一定要掩蓋自己的才華,不要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韓信是漢朝的第一功臣,在漢中獻計出兵陳倉,平定三秦;率軍破魏,俘獲魏王豹;破趙,斬成安君,捉住趙王歇;收降燕,掃蕩齊,力挫楚軍;連最後垓下消滅項羽,也主要靠他率軍前來合圍。司馬遷說,漢朝的天下,三分之二是韓信打下來的。但是他功高震主,又不能謙遜自處,加上他犯了大忌,看到曾經是他部下的曹參、灌嬰、張蒼、傅寬都分土列侯,與自己平起平坐,心中難免矜功不平。樊噲是一員猛將,又是劉邦的連襟,每次韓信訪問他,他都是“拜迎送”。但韓信一出門,總要說:“我今天倒與這樣的人為伍!”自傲如此,全然沒有了當年甘願受胯下之辱的情形。這樣,終於一步步走上了絕路。後人評價說,如果韓信不矜功自傲,不與劉邦討價還價,而是自隱其功,謙遜退避,劉邦再毒大概也不會對他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