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處世之道(5)(1 / 2)

知足藝術表現在足與不足的調和平衡。知“不足”所以知足;不知“不足”,所以不知足;“不足”可以知足;不知足,便總是“不足”。由此可見,知足就是一個人自覺協調人心無限欲望與現實有限條件兩者關係的過程。它用什麼來協調?用“知”來協調。足不足是物性的,而知不知則是人性的。以人性駕馭物性,便是知足;讓物性牽製人性,就是不知足。足不足在物,非人力所能勉強;知不知在我,非貧富所能左右。

一個人對事事都感到不知足,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並不需要主觀上的任何功力,因為不知足正是人的欲望的唯一特征。所以,不知足是自然的、下意識的,仿佛騎手信馬由韁毫不費力。知足,倒是自覺的、頑強的、堅毅的和勉為其難的。當你步行在街道上看到一輛輛擦身而過的漂亮轎車時,當你身居鬥室望著窗外一幢幢摩天大樓時,因羨慕、嫉妒而生的不知足,無需吹灰之力便不招自至了,而要擺脫這些情緒的糾纏,今晚依然知足的臥床酣睡,明晨照樣知足地擠車上班,卻是很不容易的。

知足是對生活環境的一種適應方式。眾所周知,我們中國人最善於適應環境,所以在相同的條件下我們確實比西方人更容易滿足。這並不是我們天生知足,而是我們所處環境使然。一個鄉下人與城裏人相比,我們往往會感到鄉下人很知足。城裏人穿西服革履,住高樓大廈,尚不免滿腹牢騷;而一個老農隻要有粗茶淡飯果腹,有簡陋房屋安居便會心滿意足了。如果城裏人因此對鄉下人頗感不屑並自以為高人一等,就讓人感到很好笑了。這樣城裏人反過來拿自己與物質享受更高的外國人相比,必然會產生另一種自卑與不足。

處世的要務是尋找生活本身的幸福和快樂,而不是去計較這種生活究竟是“貧民窟”,還是“富貴鄉”。所謂“貧民窟”或“富貴鄉”,無非是在物質生活條件上相比較而言。其實,快樂主要還是一種精神上的充實和愉悅。錢鍾書說:“一切快樂的享受都是屬於精神的。”又說:“精神的煉金術能使肉體痛苦都變成快樂的資料。”因而,在“貧民窟”裏也有精神的富貴者,在“富貴鄉”裏照樣不乏精神貧窮者。

許多人常常滿足於既有的事物,這使他們能夠更好地發現和利用周圍的一切來豐富生活的樂趣。所以,在我國很難找到被認為是完全無用的東西。正如學者林語堂總結說:“下定決心從生活中獲取盡可能多的東西,並且渴望享受已有的一切,萬一得不到也不感遺憾,這就是中國人知足常樂的這種天才和奧秘。”

“知足”說時容易做時難。因為知足難,所以知足常樂才稱得上是一種藝術。任何事情本身無所謂足不足。足與不足,都是比較的結果。有人不小心丟失了一雙新買的鞋,為此他一個人悶在家裏茶不思、飯不想,難過了好幾天。這天他強打著精神來到街上閑逛,無意中看到一個拄著拐杖隻有一條腿的殘疾人正興高采烈地與人聊天,驀然之間,他翻然醒悟:在這個世界上失去一條腿的人尚能如此快活,我丟失了一雙鞋又算得了什麼呢?想到這裏,心胸頓覺爽朗,積聚了數天的不快霎時間煙消雲散。

生活是公平的,它雖然毫不吝惜地把幸福賜給眾人,但從來不讓其中的任何人獨占鼇頭,免得他過於狂妄;生活也毫不留情地把各種各樣的災難帶給人們,卻極少把其中的任何人推到絕境,這正是“天無絕人之路”。一個人不管遭受何種境遇,比上固然不足,比下終歸有餘,隻要知足,就有快樂——當人失意的時候,都是會這樣想的。

知足雖然通過比較而生,但凡是通過比較而生的知足總不是最高境界的知足。所謂最高境界的知足,乃是一種源於內在精神的充實完滿,是一個人精神世界的沛然自足,老子稱此為“知足之足”,並教誨後人說:“知足之足常足矣!”當一個人拿到一串葡萄時,如果他從大到小一顆顆吃下去,往往會越吃越不知足,而一個“知足之足”的人吃葡萄,根本就不會想到葡萄的大小,這樣的知足是真正的知足。

現代人相對來說比較不知足,這既是商品經濟發展的潛動力,也是商品社會的必然結果。雖然,從整個社會的角度來說,“不知足”是產生豐富的物質生活條件的動力,但就個人而言,“不知足”所帶來的心理壓力,以及這些壓力所產生的精神苦惱,常常使辛苦得來的物質幸福黯然失色,甚至完全掩蓋生活的本來意義。鑒於現在人與人之間的貧富差別有增無減的趨勢,“知足天地寬,貪得宇宙隘”更是一門必修的處世課程。

一念之間——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原文]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