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夫天道無親,恒與善人。(《老子·第79章》)
[今譯]
有德者隻依照契約辦事,無德者才依照徹法催租。那天道沒有偏心,永遠幫助有德的善人。
[按語]
張鬆如:“司徹”,河上注:“司人所失。”王弼注:“司人之過也。”皆取比治之意,與“契”義難為對。《文雅·釋詁》三:“司,主也。”《釋詁》二:“徹,稅也。”《論語·顏淵》篇:“盍徹乎?”鄭注:“周法,什一而稅謂之徹。”《孟子·滕文公》篇:“夏後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其實皆什一也。”是“徹”乃周之稅法。
李道純《道德會元》:“親”作“私”,“善”作“聖”。
河上公:大道無有親疏,唯與善人,則與司契省也。
“天”是萬物的主宰,“神”是心靈的寄托和信仰的對象。向天看齊,向神乞求,乃是人們的規範行為。
在現世中,無論古今中外,善惡好壞都是客觀存在的,當人們遇到困惑時就不免對天到底是偏惡還是偏善產生了動搖,有時還對天道產生重大懷疑。
一個人如果體驗到了這一點,即使身處寒門蔽戶,也會覺得跟富貴人工智能家的高樓大夏毫無不同。在他的眼裏,金屋與茅屋隻是形式上的不同而無實質的差別。也就是說人生的真快樂隻是存乎一念之間,假如貪得無厭作惡多端,即使住在金屋也空虛難耐;假如樂天知命毫無邪念,即使住在茅屋也會感到愉快充實。此處所說的存乎一念,主要指修養的程度。沒有追求一念的精神,人的本性就會在客觀世界的影響中發生質變。
一天,一位年邁的捕蛇人坐在一塊巨石旁休息。可能是太累了的緣故,捕蛇人坐下後不久,便睡著了,並用很快進入了夢鄉。
突然,捕蛇人被一種聲音驚醒,打斷他的美夢的是一條眼鏡蛇。“你這個家夥,快告訴我什麼是天堂,什麼是地獄!”眼鏡蛇一邊吐著信子,一邊凶狠地問道。“你這個可惡的家夥,不知道你殘害了多少生靈。你不配生活在這個美好的世界上,更沒有資格來問我天堂和地獄的秘密!”捕蛇人平靜地看了一眼眼鏡蛇,漫不經心地說。
“你這個老不死的家夥!竟敢口吐惡言,來羞辱我,你一定是活得不耐煩了!”眼鏡蛇罵完,就要把毒汁吐到捕蛇人的身上。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捕蛇人指著眼鏡蛇,輕輕地說:“這就是地獄!”
霎時,眼鏡蛇驚愕不已,它對這個敢以生命來教導它的捕蛇人充滿了深深的敬意。就在它為自己剛才粗暴的行為向捕蛇人表示歉意時,捕蛇人說:“這就是天堂!”
善惡總相連,善與惡就在你的一念之間。有了惡念,你的世界就是地獄;如果能即時棄惡從善,地獄也能變成天堂。
一個行善事的人,常會為自己的付出而感到快樂,而快樂就是心的天堂。因此在生活中,你應該多行善事,杜絕惡行,惟有如此,你的世界才會變成天堂。
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述因誓死不食周粟而喪生於首陽山的伯夷、叔齊傳記時,曾結合自身的遭遇而大發感歎。他說:“‘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伯夷、叔齊該稱得上善人了吧!但是如此大仁大義、謹言慎行的君子最終卻餓死於首陽山,又該如何解釋呢?……近世有許多罔視社會秩序橫行霸道的人,卻都能終生安逸,一世享有榮華富貴。而那些自律守法,言所當信,行所當行的正人君子卻常遭厄運。被人小人猜忌、陷害者,又不知多少?!想到這裏,我不免深深地穎惑:所謂的天道,到底存不存在呢?”
司馬遷發自內心的呐喊,都會對天道發生動搖。孔子哭顏回時的“天喪予!天喪予”不也是一種不滿的發泄嗎?元代戲劇《竇娥冤》中,作者不也借女主人公竇娥之口罵道:“天也,你錯勘賢愚枉為天;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罵得真是淋漓盡致!
孔子作為聖人似乎很少對“天”發什麼議論,但他仍說過:“不怨天,不尤人,下學上達,知我者天也。”孟子亦雲:“順天者大者存,逆天者亡。”表達了古人對“天”的無限崇敬和信賴。
如果撇開功利思想來看“天道”,也不無積極作用。有些人在遇到大難、或不順心、甚至受死亡威脅時,往往會說:“此乃天間”,因而會采取達觀態度,或昂然就難,或從容就義,這是何等瀟灑的人生壯舉!
誠然,“天”是“常與善人”的。它既然使你生得偉大,又能讓你死得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