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筌曰:賞不逾日,罰不逾時。若功立而不賞,有罪而不罰,則士卒疑惑,日有費也。
杜牧曰:修者,舉也。夫戰勝攻取,若不藉有功舉而賞之,則三軍之士必不用命也;是有凶咎,徒留滯費耗,終不成事也。
王皙曰:戰勝攻取,而不修功賞之差,則人不勸;不勸,則費財老師,凶害也已。
[兵法劄記]
“凶”,指禍患。“命”,名。“費留”,可理解為軍費流失。對“費留”的現代色彩的解釋是指消耗性的經營、虧本的行動,即徒勞白費。孫子這句話旨在說明打了勝仗,奪取城邑,而不修明政治,及時論功行賞,進一步激揚士氣,以鞏固勝利成果,則會有禍患。
漢六年正月,劉邦大封功臣,因“張良多病,未嚐特將也,常為畫策臣,時時從漢王之故,未有戰功。劉邦第一個封賞蕭何,任為相國。眾人不服。劉邦便以“功狗”和“功人”來區分戰將和謀臣,堅持對蕭何的封賞。確立了分封的原則。
劉邦封完功高勞著的大臣二十餘人之後,其餘諸人日夜爭功不決,排不出前後名次,未得行封。劉邦在洛陽南宮,從閣道上望見諸將經常一起坐在沙中竊竊私語。
劉邦問道:“這些人在說什麼?”
張良說:“陛下不知道嗎?這是在圖謀造反。”
劉邦不解地問:“天下形勢安定,何故造反呢?
張良答道:“陛下起於布衣百姓,靠這些人取得天下,今陛下為天子,而所封皆蕭何、曹參等故人中所親愛者,而所誅者皆生平所仇怨。今軍吏計功,天下不足以遍封,這些人畏陛下不能盡封,又提心見疑生平過失而被誅,故而相聚謀反。”
劉邦憂道:“這該怎麼辦呢?”
張良問:“陛下平生所憎的人中,群臣共知的,誰最為甚?”
劉邦說:“雍齒與我有積怨,曾數次窘辱我。我欲殺之,因為其功多,故而不忍。”
張良說:“今日趕忙先封雍齒,以示群臣。群臣見連雍齒這樣得罪陛下的人都受封了,則人人意誌堅定,不再有他心。”
於是劉邦忙設酒宴,慰勞群臣,封雍齒為什方侯,並令丞相、禦史馬上定功行封。群臣散宴之後,都高興地說:“雍齒尚為侯,我們這些人就不用擔憂了。”
這起造反風波,因張良的勸諫而被平息。張良很好地保護了劉邦得來不易的勝利果實。
[人生感悟]
身為領導,建功立業,個中艱辛自不待言,希望的是能夠帶領部下們共同成功。可見領導者的責任重大。但是,任何基業都是以民意為基石的,任何政治都要反映民心。權威來自於民,也用之於民。
唐太宗善於納諫,從善如流,致使貞觀年間,政治清明,綱紀肅正,生產發達,國泰民安。某日太宗皇帝又集聚群臣討論企業與守成的問題。
唐太宗問道:“你們認為是創業難?還是守成難?”大臣房玄齡首先回答:“我以為創業伊始,困難重重,百事待舉需披肝瀝膽,嘔心瀝血,一個個地突破障礙,一個個地解決問題,才能建立起基業,我以為保險業務難。”
魏征則提出了相反的看法,他說:“古往今來,許多帝王都能在最艱苦的情況下克服困難而建功立業,但是,又有許多人在貪圖安樂中又失去了祖先辛勤努力的果實,所以我認為,守成比創業難。”
唐太宗聽了兩人的意見後,發表了自己的結論:“房玄齡跟隨我打天下,戎馬倥傯,轉戰沙場,經常在九死中才求得一生,所以深知創業之難也;而魏征輔助我治理國家,嘔心瀝血,日理萬機,他經常唯恐因富貴而產生驕恣之心,因不察而衍生無窮禍害,居安思危,所以非常了解守成之難。可見創業與守成都是困難重重的。但是就目前而言,創業之難已經過去,守成之難已進入議事日程,我希望諸位大臣能夠與我戳力同心,兢兢業業,克心職守,共同把守成工作做好。”一席話說得大臣們口服心服。
我們不得不欽佩太宗的政治頭腦以及善於團結部下的藝術。他之所以下了這麼一個極具辯證意味著結論,充分地表明了他治理國家的心聲。其實在沒爭論“創業與守成孰難”這個問題之前,太宗已發現出了問題的端倪:有些大將,因創業已成而產生了麻痹大意的心理,有的人居功自傲,開始脫離部下;而有的人則開始打起“小算盤”,潛心於經營個人或小集團利益……這些都是不利於國家安定、政治清明苗頭,故此,太宗提出該問題讓大家討論,希望以此提醒諸位部下切勿讓勝利衝昏了頭腦,切勿在和平環境中栽了筋鬥。他的作法既未傷害武將們的自尊,又沒有失去表明自己政治主張的原則,可謂一箭雙雕!
《貞觀正要》是一部記錄太宗日常言行的典籍。其中有注“自古創業而失之者少,守成而失之者多。”由此,我們應牢記“創業難,守成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