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這個時代已一去不複返。
二鐵托去世了,南斯拉夫分裂了鐵托領導下的南聯盟格外複雜,它擁有一個政黨——南共聯盟;兩種拚音文字——拉丁字母和基裏爾字母;3種官方語言——即塞爾維亞克羅地亞語、斯洛文尼亞語、馬其頓語,4種宗教——東正教、天主教、新教、伊斯蘭教;5個主體民族——塞爾維亞族、克羅地亞族、斯洛文尼亞族、馬其頓族、黑山族;6個共和國;7個鄰國和8個聯邦單位——除塞爾維亞等6個共和國外,還包括伏伊伏丁那和科索沃兩個自治省。
對外人來說,單是曆數下南斯拉夫這"八大特征"就已十分不易,更不要說分析南聯盟內部各民族錯綜複雜的關係了。
一開始,就連鐵托這樣經曆非凡、土生土長的南斯拉夫人都低估了南聯盟的內部問題,他和他的政府班子,都以為在這個嶄新的南斯拉夫中,已經不存在什麼可怕的民族問題,原因是"想複活民族主義和民族不平等的資產階級已經被消滅"。1953年,南斯拉夫取消了議會中的"民族院",似乎整個國家都沒有什麼民族問題需要解決。
隻是那些切實存在的問題不會因為人們的視而不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隨著經濟的發展,南斯拉夫的民族矛盾大有加深之勢,各民族都埋怨政府不能公平地劃分聯邦資金。迫於現實,南共終於在1964年開始認真討論民族問題。討論的結果是,南斯拉夫隻是相對於外國的一種稱呼,在南斯拉夫,人人都是某個具體民族的一分子。鐵托承諾,南斯拉夫各聯盟不分大小,一律平等。
鐵托為南斯拉夫的民族融和努力了,但南斯拉夫前行的每一步都受到民族問題的滋擾,有人認為應該建立一個單一民族的南斯拉夫國家,有人認為還是各民族"分家"的好。1969年,斯洛文尼亞發生了"公路事件",斯洛文尼亞政府指責南中央政府在分配國際貸款時,沒有做到"一碗水端平"。第二年,克羅地亞也鬧了起來,一麵稱南聯盟對自己不夠好,感歎"南斯拉夫是克羅地亞人的地獄",一麵又叫囂著要獨立,揚言有"足夠的樹木吊死塞爾維亞人",後來還鬧到聯合國那裏,要求建立克羅地亞人的軍隊並獨立加入聯合國。
南聯盟政府被此起彼伏的民族問題弄得焦頭爛額,有人開始潛心分析南聯盟動蕩不寧的原因,發現那強調"各民族無分大小,一律平等"的南共聯盟也要為此負一定責任。為了兌現"各民族一律平等"的承諾,南共在不知不覺間弱化了自身的核心地位,南共聯盟的領導班子不是在南共聯盟的全國代表大會上確立的,而是由各共和國在自己的代表大會上選出的,南共的全國代表大會隻需要對各共和國選出的代表作一下確認。這就導致了地方強而中央弱的狀況,中央沒有力氣統攝全局,無可奈何地被地方矛盾牽扯,左右不是人。
共和國的代表最優先考慮的當然是本共和國的利益,否則,便無法通過本共和國的選舉。而在南聯盟,各共和國本來就對彼此都有些不那麼愉快的回憶,在謀求發展的過程中又免不了會產生利益糾紛。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隨著外患的減少,國家中的內部矛盾就顯得格外刺眼。哪個共和國都不想吃虧,哪個共和國都把自己的利益看作高於一切,民族主義遂在中央泛濫開來,南共聯盟越來越像一個鬆散的"聯邦",越來越有四分五裂的危險。
1974年南斯拉夫修改了憲法,在該憲法的序言裏這樣寫道:"南斯拉夫的每個民族都享有包括分立權在內的自決權出發……結成各自由平等民族的聯邦共和國。"自此,南聯邦的各共和國和自治省都享受到主權,都具備了國家性,聯邦的重要決策必須在經過8個聯邦單位的共同協商後,且需協商一致,才可決定。
當時就有人預言南斯拉夫日後必發生分裂,還有人苦笑地認為,在不久的將來,歐洲將出現一個統一的西歐,一個統一的東歐,外加8個南斯拉夫。
鐵托當然不希望南斯拉夫這個"大家庭"分崩離析,他一直堅定地反對民族主義,並率先拿塞爾維亞族開刀。鐵托的身體裏,畢竟流著克羅地亞人的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