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後,北京西橫老街的一家雜貨鋪中,一少年正百無聊賴地躺在一張竹篾老板椅上看著報紙,還一邊哼哼著完全不著調的京劇,嘴裏叼著廉價的香煙,煙屁股都快燒沒了。
這時從外麵進來了一個客人,風塵仆仆的樣子,背了一個破舊的帆布包,身上的青色中山裝都已經翻了白頭上一頂帽子也看著髒兮兮的。
一看這樣的,就是沒啥大買賣,少年都懶得起身,說了一聲:“老板,要啥自己挑,挑完過來我這兒付錢。”
隻是那人沒吭聲,很隨意地繞著雜貨鋪走了好幾圈,也沒挑東西的樣兒,到處瞅著。
少年詫異了,留了個心眼兒,心想別是個偷兒,又過了好一會兒,見那客人還是在到處轉悠,少年熬不住了,便想趕人:“大叔,你倒是想買什麼東西?不買的話趕緊走。”
那客人也不慌,脫下帆布包,隨手就丟給了少年,嚇了少年一跳,趕緊借助,稱了一下手,還挺沉。那客人自己卻走到門口,把雜貨鋪的門給關了,因為雜貨鋪位置不好,門一關就黑不溜秋的,少年這下子急了,以為是打劫的,看那家夥的身形鐵定不是自己遭得住的,便想要大叫喊人。
不料那客人倒是先說話了:“別開燈,給你看樣東西,這寶貝不開燈才好看。”
“喲,原來是個行裏的,走眼了走眼了。”少年眼珠子直轉,敢情這家夥是個土貓子,便老氣橫秋地問道,“您貴姓?”
“什麼行裏行外的,別瞎糊弄,整的你個小屁孩是行裏頭的混生似的!我是你爸的戰友,以前雲南的時候一起關係可鐵的。我叫周一穀。”怕少年不信,又接著道,“你爸叫薛真寶,外號薛一毛,是個賊小氣的貨色。你叫薛謙,你爸本來說要叫薛錢的,你媽死活不同意,這才諧了個音。我說的可對?”
薛謙嘴角含著笑,說道:“對的對的,周叔果然是熟人。”一邊說,手裏卻不含糊,已經把周一穀的包打開在那翻開了,包裏麵是一大堆衣服,衣服裏麵卻包了一個金色的相框。也不知道什麼材質,按說真金也不能在暗處這麼發光。
薛謙有點疑惑,問道:“周叔,這個眼熟啊,我家老頭子貌似也有一個,後來給賣了,敢情是賣給你了啊?”
周一穀恨鐵不成鋼地“呸”了一聲:“這個和你老子的那一個不一樣!你老子就是一敗家貨,這玩意兒,他就賣了那幾個錢,就置辦了這個破破爛爛的雜貨店!老子知道了都想把他塞糞圈兒裏頭去。”
薛謙那時還小,也沒見幾眼他家的金框,這時拿在手裏舍不得放下,也不管周一穀怎麼罵他死鬼的老爹。問道:“周叔,這玩意兒有多值錢?這框裏頭的是隻獅子?長得夠磕磣的。”
金框裏的獅子前身隆起正對前方,前腿直立叉開,呈八字。後身隱於佛座之下,獅子身軀瘦俏,肌膚光滑,鬣毛就整個是一塊大的平麵。本來薛謙壓根兒沒覺得那是獅子,可背麵有漢字隸書清楚明白地寫著“獅”鬥大的字。
周一穀“嘿”了一聲,“小屁孩子不懂了吧,這個玩意兒叫龍門獅子。”又壓低了聲音道:“你周叔我沒妻沒子,就跟你爹還有幾個好戰友要好,這次是找你們有大事。你問周叔這金框值不值錢?其實按說就光光這麼個玩意兒,也就你家這雜貨鋪的價兒,但是這裏麵的道道多了,這個獅子像,可是個敦煌一個秘密的古墓的鑰匙。”
薛謙一臉不信:“周叔,你怎麼知道的?”
周一穀走近到薛謙邊上,金框發出的光照著他的臉跟鬼似的,嚇了薛謙一跳。
周一穀聲音壓得更低:“這個框裏的獅子是張地圖,你爹賣出去的那張也是,一共有七個金框,這七個框對應了七個墓,這七個墓可不簡單,裏麵可有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說到這兒周一穀的聲音都激動地尖銳了起來,兩個人都擠的快抱一起了。
“周,周叔”薛謙舌頭有點打結,“什麼驚天的大秘密?還有,這金框是哪來的?我家老頭子可從來都不許我碰的,隻是有幾次我不小心看到他抱著發呆,像丟了魂似的。”
“小孩子別問,這裏麵有點作孽,我,你爸,還有其他五個戰友,都發過誓,要爛進棺材板裏頭的。”周一穀又“嘿嘿”一笑,“不過,要說真把這個驚天的秘密找出來了,就是閻王都不收咱了,這個秘密到時候跟你說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