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並稱二聖(3 / 3)

由於郭行真與武後的行動不夠縝密,他們的行動被宦官王伏勝發覺了。王伏勝早年曾在東宮侍奉原太子李忠,對李忠頗有好感。後來武昭儀立為皇後,李忠的太子之位被武後之子李弘取而代之,王伏勝也離開了東宮,進入了後宮。他怨恨武後,一直伺機報複她。這時正好發現武後在搞厭勝之術,便將此事密奏高宗。高宗正在尋覓武後的把柄,得到王伏勝的密奏後如獲至寶,馬上找來西台侍郎、同東西台三品上官儀商量處置的辦法。

宰相上官儀係進士出身,尤其善於寫詩,詞句“綺錯婉媚”,獨具一格,多為達官顯貴所仿效,當時稱為“上官體”。一次隨帝幸東都,他淩晨騎馬早朝,沿著洛水大堤,步月徐轡,一時詩興大作,遂詠詩曰:

脈脈廣川流,驅馬入長洲。

鵲飛山月曙,蟬噪野風秋。

他音韻清亮,又風度翩翩,當時早朝大臣遠遠望見他,猶如神仙一樣,不覺肅然起敬。上官儀很受高宗器重,在貶逐李義府後,由他執掌朝政大權。

唐高宗找來了宰相上官儀後,把王伏勝告發武後搞厭勝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他聽。早在李忠做陳王時,上官儀曾做過陳王府谘議參軍。現在做了宰相,由於武後又“專作威福”,有時不免也侵犯了宰相職權,因此他對武後也心懷不滿。這時上官儀似也明白高宗的意向,便上奏說:“皇後專恣,海內失望,宜廢之以順人心。”上官儀的話甚合高宗的心意,命他立刻起草詔書,再由高宗簽押後頒行,即宣布廢掉武後。

但是,廢除武後也並非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正在唐高宗君臣秘密商談廢立之事時,武後的親信已將此事飛報給武後。武後聞訊後大吃一驚,在侍女的陪同下,迅速來找高宗進行自我辯解。上官宰相起草的詔書正放在禦案上,高宗尚未來得及簽字畫押,武後即風風火火地來到高宗麵前。

一向仁厚文弱的高宗見到武後那怒氣衝衝的樣子,立刻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剛才的勇氣頓時煙消雲散,不由得有些“羞縮不忍”;當武後說了幾句辯解的話後,高宗又似消除了誤解,馬上又恢複了對武後的感情,對她“複待之如初”;他又怕武後對此事耿耿於懷,怨恨不已,便又欺騙武後說:“我初無此心,皆上官儀教我。”

唐高宗本來對武後的“專作威福”,“不勝其忿”,雖然未曾明說廢除武後,但他心裏的確有些想法,故上官儀宰相提出應該廢除的建議後,他毫無異議,馬上命上官宰相起草詔書,這說明他事先是完全同意的。但現在卻說是“皆上官儀教我”,隻不過是用一種金蟬脫殼的法術,來擺脫目前的窘困局麵,然而高宗雖然脫離了困境,卻給上官儀帶來了滅頂之災。武後雖然心裏也明白此事當以皇帝為謀主,但又不敢深究,於是便遷怒於上官宰相。

武後聽說上官儀早年做過陳王府參軍,王伏勝也曾在故太子李忠手下做過事,便指示許敬宗出麵,誣告上官儀、王伏勝與李忠謀反。大概高宗也知道二人冤枉,但他還是未詳加按察,澄清是非,便於同年十二月將上官儀逮捕入獄,隨即將他與其子上官庭芝、宦官王伏勝皆處以死刑,並籍沒其家財產入官,妻女也都沒入宮廷為奴婢。

上官儀雖貴為宰相,一心為皇帝辦事,但由於高宗的文弱,最後卻含冤而死,幸虧其兒媳鄭氏在沒入後宮前生下一個女兒,名上官婉兒。婉兒長大後姝麗俊俏,文筆優美,深受武後器重,後來成為唐中宗的昭容。由上官昭容出麵奏請中宗,才為上官儀父子昭雪冤情,並追封為中書令、秦州都督、楚國公,並重新“以禮改葬”。

原太子李忠雖然早已被流放房州,年齡漸漸長大,常常恐懼不安。為了防備刺客,有時不得不穿上女人服裝。又數次做噩夢,時常占卜凶吉。這時,武後又給他加上一個與上官儀“謀反”的罪名,將其賜死。可憐李忠死非其罪,白白地成為宮廷鬥爭的犧牲品。

過去在懲治李義府時盡心盡力的劉祥道,雖然此時已升為宰相,因平時與上官儀特別要好,也受到連累,被罷免了相職,降為司禮太常伯。其他平時與上官儀關係較好的朝臣,如左肅機(尚書左丞)鄭欽泰等也遭貶斥,被流放者更是甚多。

自從褚遂良等元老大臣相繼貶斥或殺戮後,公卿大臣很少有正麵爭議的,惟有上官儀還敢向皇帝獻納忠款,結果又禍不旋踵。從此,武後的政治地位又有了上升,史稱:

自是上每視事,則後垂簾於後,政無大小,皆與聞之。天下大權,悉歸中宮,黜陟、殺生,決於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謂之二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