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居陋室因德而不陋出淤泥因質而不染——《陋室銘》《愛蓮說》因反差而空靈
一、劉禹錫的《陋室銘》僅81個字，卻因正反交錯的語言美、意境美成為備受推崇的情趣高雅的散文精品
它正反交錯，肯定與否定連環，層層反差才造就了它精辟整齊、錯落有致的氣勢，令人十分喜讀。如果我們沒有反差這把鑰匙，往往很難體味全文的精巧特色。相反，我們使用反差的鑰匙就會條分縷析，讀出個中深刻的意味。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實際上應該這樣解讀：山不在乎高低，而在於有仙無仙，有仙就會有名；水不在乎深淺，而在乎有龍無龍，有龍就會有靈氣。這種不在乎什麼，而在乎什麼的斷語，一反一正，十分鮮明，深入人心。“斯是陋室，唯吾德馨。”這房子雖然很簡陋，但因為居住的我德行高潔，所以它充滿溫馨的滋味。還是一反一正。“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是描述房子簡陋的表象——台階上長著青色苔蘚，院子裏長滿野草，這是反。下麵就來一句“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侗，是居住者學問厚富，交往者都是學識高雅之人。這是正。“可以調素琴，閱全經”是肯定。“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這是否定，又是一正一反。最後肯定地說，我的屋子正如“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何陋之有？”與文章的題目又相反。這樣一反一正、一正一反從各個層麵，理直氣壯地說明了，隻要居住者學識豐富，道德高潔，房子再怎麼簡陋，也會像諸葛孔明的茅廬一樣，龍臥虎踞，人人稱羨。
說到這兒，我還要談談這篇文章表現的超凡脫俗思想的現實意義。陳嘉庚先生是著名的愛國華僑，曾把數億資產全部捐給抗日事業和新中國的建設事業，而他自己卻吃穿簡單，一把手電筒用了多年，一把雨傘破了也不換，身上的衣服打著補叮他去世前是人大副委員長。去世後周總理、朱總司令親去靈前吊慰。黨和國家尊重的不是他的財富，而是他的道德。華西村原黨委書記吳仁寶，為村民蓋了那麼多那麼好的樓房別墅而自己卻仍住在落後的平房裏。我們一個市政府辦公樓還是20世紀70年代建的，已經被周圍高樓包圍成低穀，卻寧願把數億資金拿出來為農民修路，為市民蓋房，卻不肯新造辦公樓。一些外商僅僅看了政府的辦公樓，就心甘情願來這兒投資。他們真正是身居陋室而兼濟天下的偉大啊！
二、北宋哲學家周敦頤的《愛蓮說》，同樣是玲瓏小巧的經典之作，同樣在眾愛與獨愛的反差中透出空靈清韻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這是正說，令人喜愛的花很多。下麵就轉而反說：“晉陶淵明獨愛菊”，是說雅士陶淵明所愛的花很少，隻有菊花一種。“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應該屬正說，下麵又反說我不愛菊，也不愛牡丹。“予獨愛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溢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這樣在一正一反又一反的反差抒情中，把我愛蓮的獨特性表現得挺拔突兀，十分鮮明。為什麼愛蓮呢？作者同樣用反差說理：蓮花是從汙泥中長出來的，但它卻不沾染汙泥，一反一正。它又是從清水中伸出來的，而又不賣弄妖冶，又是一反一正。這才把蓮花的獨特個性寫得十分貼切鮮亮可愛，突出了中心。
下麵，他又一一評價菊花牡丹蓮花的差別，“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然後，他又用反差之筆寫出自己與世俗的反差。“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這就又通過“眾愛”“獨愛”的反差對一味追求富貴榮華的世俗，發出強烈的慨歎。
實際上，蓮與牡丹的形象可以給人們很多啟示。蓮花與牡丹從觀賞的角度看，都很美，都能給人們帶來審美的享受。然而，蓮花結籽，是營養價值很高的美味；蓮的根是蓮菜，同樣是美味的食品；還可製藕粉，是極好的營養品。所以蓮不僅看著美，實用價值也很大。蓮花花期又很長，可以開一個月。牡丹就沒有這些特點，花期短，隻不過幾天，也沒有實際的用途。講究濟世扶貧普度眾生的佛教，十分崇尚蓮花。因而佛像的座基是蓮花台，頭頂是蓮花雲，哪吒是蓮花身，三聖母拿的是寶蓮燈。所以周敦頤把蓮稱為花之君子，應該十分恰當；將牡丹稱為富貴者也很貼切。因為富貴者一般美麗一時很難長久，對人的實際價值並不大。我們還是應保持追求對人民實際有用長久的價值觀。而且正因為有實用價值，所以美麗也就較為長久。許多美麗的東西，我們還應從其實際價值來分析評價，不要為追求短暫的美麗而毀掉長久的倫理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