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節 先收後放投槍利 於無聲處聽驚雷(2 / 2)

一、表現劉和珍形象品格的

①“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編輯的期刊,大概是因為往往有始無終之故罷,銷行一向就甚為寥落,然而在這樣的生活艱難中,毅然預定了《莽原》全年的就有她。”用以突出劉和珍“很愛看先生的文章”。

②“在四十餘被害的青年之中,劉和珍是我的學生。學生雲者,我向來這樣想,這樣說,現在卻覺得有些躊躇了,我應該對她奉獻我的悲哀和尊敬,她不是苟活到現在的我的學生,是為了中國而死的中國的青年。”用以強調劉和珍人格的偉大和我對她的尊敬。

③“我平素想,能夠不為勢利所屈,反抗一個有羽翼的校長的學生,無論如何,總該是有些桀驁鋒利的,但她卻常常微笑著,態度很溫和。”突現劉和珍和藹可親的形象,為駁斥流言家和政府誣她們為“暴徒”埋下伏筆。

二、表現反動當局的凶殘和所謂“學者文人”、“流言家”的陰險

①說衛隊居然開槍,死傷至數百人,而劉和珍即在遇害者之列。但我對於這些傳說,竟至於頗為懷疑。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下劣凶殘到這地步。

然而即日證明是事實了。

但段政府就有令,說她們是暴徒。

但接著就有流言,說她們是受人利用的。

——連用幾個轉折,對反動當局的申斥,如機槍連射。

②我已經說過: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但這回卻很有幾點出乎我的意料。一是當局者竟會這樣的凶殘,一是流言家竟至如此之下劣,一是中國的女性臨難竟能如是之從容。

所有這些轉折如一根根鋼釘把“當局”及“所謂的學者文人”釘死在比最壞還要凶殘,比下劣還要下劣的恥辱柱上。

三、綜合表現女性臨難的從容和當局的凶殘

“我沒有親見,聽說,她,劉和珍君,那時是欣然前往的。自然,請願而已,稍有人心者,誰也不會料到有這樣的羅網。但竟在執政府門前中彈了,從背部入,斜穿心髒,已是致命的創傷,隻是沒有便死。同去的張靜淑君想扶起她,中了四槍,其一是手槍,立仆;同去的楊德群君又想去扶起她,也被擊,彈從左肩入,穿胸偏右出,也立仆。但她還能坐起來,一個兵在她頭部及胸部猛擊兩棍,於是死掉了。”……當三個女子從容輾轉於文明人所發明的槍彈的攢射中的時候,這是怎樣的一個驚心動魄的偉大啊!中國軍人屠戮婦嬰的偉績,八國聯軍懲創學生的武功,不幸全被這幾縷血痕抹殺了,但是中外的殺人者卻居然昂起頭來,不知道個個臉上有著血汙……

幾個“但是”的轉折,把女子們出人預料的從容,殺人者們出人預料的凶殘,給以反複強調和彰顯。

我們不能不感到,麵對殺人者的卑劣行徑,魯迅的筆是一支投槍,總是先向後抻拉一下,然後向前猛地一刺;他的語言又像弓箭,先向後拉弓弦,然後猛放弓弦,讓飛箭猛射前敵。

欲將攻之,必先退之。一退一擊,槍槍有力。要想使水流增強衝力,最好的辦法,是先築一道堤壩,把水攔起來,然後再讓水射出。

這就是魯迅的《紀念劉和珍君》全文行筆的顯著特征。這正表現了反差行文可以積聚力量又可以爆發力量的強大功能。

《紀念劉和珍君》另一特色是反語的運用。這使它更具有針砭諷刺的效應。正話反說,其實也體現了反差產生力量的功能。如果有人想寫出辛辣有力的聲討文章,這些運用反差的方式,應該是值得借鑒的。這也是我要分析此文的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