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臉上一熱,惡狠狠地問道:“你笑什麼?”
“看大哥這麼高興,我也高興。”
笑容又大煞風景地轉成原來傻乎乎的樣子,程逸岸得以輕易收回迷思,罵一句“笨蛋”,繼續之前的思考。
甲子遁於戊,甲戌遁於己,甲申遁於庚,甲午遁於辛,甲辰遁於壬,甲寅遁於癸——隻要找出甲子戊,這九宮陣自然就發揮不了作用。
要知道甲子戊落在哪一宮,必須先知道駱逸冰布此陣,用的是陰遁或者陽遁中的第幾局。不知道具體局數,就算他想起陰遁是逆排六儀順排三奇,陽遁相反,也無絲毫用處。隻要是陣勢,必有破陣之法,駱逸冰自不會告訴他用的是第幾局布局,那麼要怎樣才能知道?
“大哥!”衣袖忽然被猛力一扯。
程逸岸不耐煩看向霍昭黎見鬼的神情,“幹嗎?”
霍昭黎地指著對麵竹子,“這邊的竹子,比剛才多了一棵。”怎麼會猛然冒出來?嚇死他了。
“你眼花了吧?”程逸岸隨口敷衍。
“不可能!剛才從路口到這邊一共有十五棵,現在是十六棵,我不會數錯的!”
程逸岸順著他比手劃腳的地方數過來,確是十六棵沒錯,因而斷定:“你第一次數錯了。”
霍昭黎還要辯解,剛張開了嘴,落空的手嚇得他說不出話。
程逸岸這時也喃喃道:“現在是……十五棵了。”
霍昭黎手腳未曾移動,但他方才搭著的那棵竹子,竟然長了腳一般,往前挪了稍許,自動離開了他的手。
沒有錯,霍昭黎手心的汗水,還清楚留在那竹節上。
“怎、怎麼回事?”霍昭黎說話聲中已帶著哭腔。
怪事。
程逸岸垂首沉思。
“是不是、是不是有妖怪?”
白了突然貼到身上來的膽小鬼一眼,沒好氣地道:“被你猜對了。多半是竹精。”
“竹精吃人嗎?”地問。
認真點頭,“專吃美少年。”
鬆了口氣,“那、那我應該沒事吧?”
“……”真是全無自覺,“你別胡思亂想,看好眼前的竹子,若再多出來,一定要找到多出來的那一株,明白嗎?”
沒猜錯的話,陽遁或者陰遁並不侍定不變的,六甲不停輪轉,按照順序變換隱藏的位置——如此說來,隻要以逸待勞,等著甲子戊自己出現便了。
“嗯!”霍昭黎雖然害怕,還是探出頭來,不過抱著義兄胳膊的雙手鉗得更緊。
但願不是十天半個月輪轉一次。否則的話,等找出來,他們大概也早餓死了。
兩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一排竹子,過了一盞茶左右,程逸岸還沒察覺什麼,霍昭黎卻指著一株竹子叫道:“這棵是多出來的!”
程逸岸飛身上前,抓住那株竹子,定睛看時,果然見上頭刻了一個小小的“辛”字。
是甲午辛——沒料錯的話,接下來應是甲辰壬,甲寅癸,甲子戊。
再過一會兒,刻著“辛”字的竹子憑空消失,算起來,兩刻鍾是一個輪回。
程逸岸驚怖之心盡去,氣定神閑地等著甲子戊的出現。
“昭黎,你好好看著,發現第三次多出來的竹子,用盡吃奶的力氣也要把它震斷。”反正他眼力和數數都比較好,這種笨差事就交給他做,反正勞心者隻需要治人就好。
霍昭黎有些顧慮,“弄斷竹子,辛夫人會不會生氣?”
“我便是要虛節莊和泗合門看看,程逸岸可以讓他們有多生氣!”程逸岸高聲說著,眼中盡是猖狂。
二人須得在原地等上一個時辰,程逸岸閑著無聊,便把天幹與奇門遁甲的種種變化講與霍昭黎聽。霍昭黎背詩文不成,記招數不成,對於這些卻領悟極快,沒多久,就到了隻要說出第幾局,就能把六甲方位絲毫不亂說出來的地步。程逸岸本身對此道造詣甚淺,後來霍昭黎問的問題,已經完全不能解答。他自負才智,竟然在這傻瓜麵前吃鱉,心中極度不悅,忍不住訴諸拳腳惡言相向,霍昭黎習慣了他的脾氣,樂嗬嗬地隨君打罵。
一個時辰後,竹子再次多出一株,霍昭黎按著義兄吩咐,運起全身功力,看準目標猛擊過去。“喀喇”一聲,竹身上半倒地,霍昭黎內力強勁,斷口處竟全是粉末。二人同時感到所站之處地底猛然一震,隨即歸於平靜。
久違的涼風襲來,竹葉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