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春寒(1 / 3)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春寒

在人生得意的時候,我會想將來的幸福生活。天堂就在半空中,抬眼就可以看到,並不遙遠。那怎麼會遙遠呢?

大三了,我快畢業了。研究生?考上固然好,考不上生活依然幸福。展望未來,夢想就在眼前。我覺得自己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天堂的門,甚至雙腳已經跨過了門檻。幸福的生活馬上就就要到來了。

幸福的生活是什麼?我想幸福的生活就是和心愛的人生活在一起,無憂無慮,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沒有大煩惱,隻有小的憂愁像星星那般點綴在生活的大幕上。

可是後來想想,我那時還是很天真,對世界的認識還是那麼膚淺。我是這樣的,大約風荷也是這樣的,可別人全然不是如此。我對此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

或許風荷有,她或許會擔心過去的事情,但不會說也不想說。因為天堂就懸在頭頂上,觸手可及,誰會否認那天堂竟是虛幻的?她會日夜想象自己的天堂就是一場夢,誰會認為懸在自己頭頂上的天堂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

可是,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誰離了地球都活不了,地球不會管誰活不下去。於是,黑暗中的禽獸終有一刻像潛伏的殺手,給我們致命的一擊。這就是我的天堂破碎的故事。

那以天,我上完自習,調侃了梁寬和林容,回服裝店和風荷一起吃午飯。一路上,我就像平時一樣,想著馬上就可以見到我美麗的愛人,心情很好很好。

可是服裝店已經關門了。我還在想:“她去家裏做好吃的了?或許她想放鬆一下,陪我去上完打遊戲?”幸福地想著,我打風荷的手機,無人接聽。

我又在想:“忙著做飯呢?那肯定準備了不錯的菜。”我要去住處了,鄰居跑出來告訴我:“有兩個婦女來找風荷,看樣子挺生氣。你們在一起沒和她家裏說?看這樣子是來找事的!你要不要躲一躲?”

我問是什麼人,鄰居說:“好像是姐姐和媽媽。”我的心仿佛被紮了一下,馬上想到了自己的媽媽和姐姐,風荷沒有姐姐,隻有哥哥。她們怎麼回來?來看我們?姐夫也來了麼?她們來了,可能是出來旅遊的,順便來看看我。可是,為什麼隻找風荷,而不是像給我打個電話呢?

我一邊想一邊慌張往住處走,心如火灼。我暗自祈禱媽媽姐姐是來旅遊的,來看看我。他們僅此而已!可是為什麼她們誰都不先通知我呢?我的心砰砰直跳。是風荷家裏來人了嗎?那姐姐或者是表姐啥的?如果風荷家裏來人了,風荷大約不會讓我見的。

我一邊想一邊走,像走了幾千裏路一樣,走回了住處。走到房門外,我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我鼓起勇氣,推門一看,看到了媽媽和姐姐,心就沉到了冰底。我永遠忘不了媽媽的樣子。她雙眼紅腫,臉色黃暗,憔悴無神。我知道事情敗漏了!她們什麼都知道了,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房間裏還是老樣子,隻是風荷不在這裏了。我站在門口沒進去。媽媽大聲嚷道:“你隻要還和她見麵,我就死給你!”

我才看到桌子上放著一瓶農藥。風荷是受了那瓶農藥的威脅才離開的嗎?我盯著媽媽、藥瓶、姐姐,腦袋發熱發昏,不知道怎麼說。我不知道媽媽是在和我博弈,還是在試試我的態度。

我想起了那句話:“沒有贏得了兒女的爹娘。”心仿佛再被針紮,我看著媽媽,覺得很憋屈,喘不過來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事情很簡單:我說“不行”,媽媽一氣之下喝下去或者不喝;我說“行”,媽媽不喝,還會監視我一段時間。

我問:“風荷哪去了?”我還是想知道風荷去哪裏了?她沒在這裏,去了哪裏?玲姐那裏?

姐姐說:“別問她。現在隻問你。你還認媽媽和我,就和她徹底斷了。不分,媽媽也不聽我的勸,你看著辦,就算爸媽沒有養活你!”我真不明白,碰上什麼事情,我們的家長頭個反應就是“養活你,拜別對不起我”的問題!

媽媽說:“你要不能和那個妓女分手,我也沒臉活下去了,今天就死給你看!”妓女兩個字像子彈一樣穿透了我的心,幾乎能要了我的命。

我還是沒法回答,想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媽媽怎麼會知道?我深吸一口氣,想說:“那都是以前的事。”我說不出口,以前的事情不是風荷做的嗎?我還能說什麼?“風荷現在很好,我們倆將來會幸福。”這一句話很蒼白。媽媽說的隻是現在,沒有將來。“風荷也很可憐,也想好好過,過得好。”這一句話很無力。媽媽會說:“你們在一起,肯定過不好,你才活幾天?你知道什麼?”我看著,什麼都明白,什麼也說不出來。我就是一個被定完罪的人。

姐姐走過來,一扯我,我隨她出了房門。他們一個在唱紅臉,一個在唱白臉。

姐姐說:“你別傻了!她那什麼人都找咱家去了,還有那種照片,將來你怎麼做人?你一生都毀了,你可不能這樣。爸爸媽媽一輩子都挺不容易,你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咱爸還不知道。他要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樣呢!”爸媽不容易的一生就是兒女永遠言聽計從的最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