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逝去
生活就像迷宮。人在迷宮裏活著,永遠走不出迷宮,除非死亡了,被提出迷宮。生活也像一出悲劇,無論人多麼高上位大,到死亡時也是悲慘可泣。雖然可以上研究生了,也是一名黨員了,我內心還是悲傷消極。這不是我信仰消極的思想,而是內心就是如此悲慘。
在學校裏,大四的那個暑假,我除了上網還是上網。網絡也許就是生活一樣的迷宮,難怪我走不出來。可我又何必走出來呢?就像劉禪,此間樂不思蜀,我走出去幹什麼?我走出去隻有苦累和煎熬,同樣的“此間樂”就已經足夠了。
大醉之後的第二天,我就一直很疲憊,像失去了很多的鮮血一樣,可坐在網吧裏,走進網絡世界,可以忘記那疲憊的感覺。雖然是那樣,我還必須從逃避的世界裏走出來。
走出來,有時是自己走出來,有時是被迫走出來。
八月份,爸爸給我打電話了。他在春水接了一車貨,要送到長春。可他傷了腿,讓我替他跑一趟。我就去了,與和爸爸一起開車的王叔一同去。王叔來學校接我,爸爸沒有來。王叔說:“你爸去你姐家養身體了。”
我明白。
下午三點多,我們倆出發,一直向北開。上了高速,王叔開四個多小時,我開三個多小時。後來我們就一人五六個小時輪流開。沒有下車睡覺的時間,隻有下車吃口飯上廁所的時間。一直到了長春,卸了貨,王叔才說:“終於可以快活快活,吃好睡好玩好了。我帶你去吃點好的。你能撐下來,挺不錯。你爹有接班人了。”
我笑一笑。我們去了一家名為“王家小店”的家庭旅店。王叔要了兩個標準間。老板和王叔挺熟悉,問道:“來一盆紅燒肉?”
“對對,要大盆的。”王叔高興地說,向老板介紹我,“這是林師傅的兒子。”
我打了招呼,老板上了菜,悄悄問王叔:“要不要小張來?”
“好好,還是過一夜。”王叔神秘地笑了,“林福,你要不要?讓人給你放鬆放鬆?”一路之上不苟言笑的王叔像換了一個人,笑著問我。
我搖搖頭,說:“不用了。”
王叔又說:“怕什麼?這裏很安全,老關係了。讓老板介紹一個好的。你爹那裏我保密。你不會還沒開葷?”
我還是笑著搖頭。
“沒事的,你家老頭知道了也不訓你。這累了一路了,是個人就想那個好好放鬆。找個人給你按摩按摩。”王叔還是勸說。
老板說道:“小夥子害羞。怕什麼,咱們是男人,還怕女人?”
我笑了笑,說:“不用了。”
“小青年,別勸他了。”王叔笑道,“我侄子還沒結婚,沒有嚐到甜頭。等以後再出來,這一路上得憋壞了。那時候,你不用勸,他自己就猴急猴急的。”
我隻是笑笑。
菜上齊之後,小張就來了。我看她年級並不大,對她笑笑。她也對我笑笑,就開始與王叔打情罵俏,一點也不拘束。
我吃完了,就回房了。躺在床上,我漫無目的地調著電視頻道。大約兩個小時之後,我聽到小張走了。不一會兒,王叔來了我的房間,不大好意思地說:“你不會看不起你王叔吧?你王叔這一把年紀了,也老大不小了。”
我笑笑,說:“不會。”男人並不是個個都是聖人。
“唉!跑長途的,一二個月不進家,很正常。”王叔說道。
我理解,隻是想我爸爸也和他一起跑長途,心裏不大舒服。
王叔點了煙,說:“有時候,也不是為了那點事,就是想揉揉捏捏,放鬆放鬆。一想到人這死累死累的,圖個啥啊!這死累不就是圖個快活?”他解釋著。也許我的少言寡語讓他誤會了我瞧不起他。
我知道他和妻子的感情很好,與兒女相處得更好。我笑了,說道:“我不會回去亂說。說不定下次再和你一起來,我就娶媳婦了。”
“那就好了。”他笑了,“其實穿上衣服就沒什麼了,除了花幾個錢。人掙錢是為了啥?該享受的時候也該享受。你這時候還想著你那些女同學,覺得她們好,是不是?”
之後談了幾句,我們各自睡了。
第二天,王叔聯係了幾家生意,都是去西部的,全都不合適。到了傍晚,他才找了一單去春江長山的活。長山不就是風荷的家鄉麼?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計劃著去風荷老家一趟,想看一看風荷長大的地方。安葬她的時候,她家裏人一個也沒有。玲姐是遵從了風荷的遺願,但風荷悲傷的人生也應該讓親人知道。我想去她的家鄉去一趟,又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去那裏。
到長山的時候是上午十點多。我說:“王叔,我有一個老同學好像在這裏,我去找找她。”
王叔說:“去吧,反正得明天再走。”
我點點頭,自己向車場的人借了一輛摩托車,到銀行取了些錢,一路問著就去了風家山。
風家山看樣子並不富裕,多數的房子還是磚瓦石塊的房子。我在風家山村口徘徊許久,並不敢直接打聽風荷的家在哪裏。我想起教風荷毛筆字的那位老師,就向人打聽小學在哪,在代銷店買了東西,去找那位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