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老子的清靜無為不同,孟子奉行積極入世的人生觀,有一種“當今之世,舍我其誰”的軒昂霸氣(《公孫醜》),這比孔子的“道不行,乘桴浮於海”的無可奈何更為堅毅和充滿鬥爭意誌。他相信即使暫時遇到挫折和困難,那不過是一些必經的考驗,人要想成功,必須經風雨、見世麵。孟子認為人隻有在逆境中奮鬥,才能激發出強烈的進取精神:“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人隻有在憂患中才能生存,貪圖安樂就必然會導致滅亡。在麵對困境時,“君子不怨天,不尤人”,“自任以天下之重”(《萬章》),以實現自我人生價值。
“仁人無敵於天下”,有了這樣的修養和“浩然之氣”,就能夠無所畏懼。孟子在與諸侯王公交往中不卑不亢,表現出高度的原則性和氣節。當弟子問孟子,齊宣王對他很尊敬,為什麼孟子對齊宣王反而不那麼尊敬時,孟子用曾子的話說:“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公孫醜》)他還說:“說大人,則藐之。勿視其巍巍然……在彼者,皆我所不為也;在我者,皆古之製也,吾何畏彼哉!”(《盡心》)孟子多次與諸侯論治,堅持仁政主張,言辭犀利,敢嬰逆鱗,經常使國君們“勃然變乎色”(《萬章》),或者無???以對,隻好“顧左右而言他”(《梁惠王》)。
正是在這種自信和人格平等的基礎上,孟子提出“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這一令專製君主恨恐懼不已的著名思想。這種平等的君臣觀無疑比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要進步得多,它引起專製帝王和奴仆們的恐懼和指責,說它使人忘卻“君臣大義”:“孔子之道,君君臣臣,孟子之道,人皆可以為君也。”1500多年後,明太祖朱元璋讀到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語,仍咬牙切齒地說:“使此老在今日,寧得免乎?”(《明史·太祖紀》)他下令將孟子的牌位逐出孔廟,又大肆刪削《孟子》一書,但是孟子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這些不過是徒勞罷了。
(本章完)